倒是好奇了,一個九品芝麻官兒的女兒是怎麼入了咱們天潢貴胄十二爺的眼的。
“奴才給福晉請安。”德順一進屋就規規矩矩的給我打了個千兒,“福晉找奴才來有什麼事兒嗎?”我笑道,“何必這麼拘謹著,我是央你來給我講笑話兒呢!”
“奴才不敢。”他微微鼓起勇氣抬起頭來瞧了我一眼,復又戰戰兢兢地低下頭去。
我試圖讓自己表現得更加和藹一些,放大了嘴角兒揚起的弧度,“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別這麼藏著掖著呀,說出來我聽聽,也讓我揀個笑料兒。”
“福晉福晉,爺他”半天了,他支支吾吾的還是說不出話來。
我忍不住挑了眉毛“你緊張什麼呀,你看我像生氣的樣子嗎?要娶誰是爺的自由,難不成你覺得我是隻母老虎要死氣擺列地霸著爺?”
“不不是,奴才從沒這麼想過。”他的頭伏得更低了,都快要給我磕幾個響頭了。
我象徵性的一拍雙腿,“唉,我就是好奇罷了,我得知道爺是多喜歡這位庶福晉,才知道該怎麼著供著她不是?”
他趕緊抬起頭來替某位爺辯解,“爺心裡一直只有福晉您一個,他”
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故作嚴厲道,“你打住,別說這些不著實際的,趕緊切正題吧,我的耐心都快被你耗光了。”
“回回福晉,那天奴才陪爺出城辦事兒,路上渴了就找個客棧歇歇腳,您知道,爺身上從來不帶錢,可巧了就那一天,奴才把錢袋子塞在另一件兒衣裳口袋裡了,那衣裳髒了,奴才就換了件兒新的,爺走得急,奴才只顧著跟著了,把這茬兒給忘了個精光,喝了人家的茶沒錢付賬,爺面子上沒光不是?庶福晉的爹頗有眼力見兒,奴才瞧的真真兒的,他把自己的錢故意扔在地上,就問奴才是不是奴才掉的,就為了爺的面兒,奴才當然得答‘是’了,和庶福晉的爹同桌兒喝酒的那一位就問了,‘您是哪兒人啊?’,您知道他是怎麼答得?他告訴了人家自己家在哪兒住,把那一位給懵的呀,爺心裡也明鏡兒似的,當時就記下了,辦完了正事兒就親自上門給他道謝去了,庶福晉的爹就把庶福晉給招撥出來伺候茶水,這一伺候,就不知怎的被爺瞧上了,攀了這麼個富貴親家,庶福晉的爹當真是賺的盆滿缽滿!”
“哈哈”我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好傢伙,這有緣千里來相會的段子也讓我聽著了,往後我就是怠慢了誰,也不能怠慢這位和咱們爺這麼有緣的主兒啊!哈哈”
他不解的看著我,“福晉,您怎麼笑上了?您”
“哦,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新媳婦兒差不多這會兒就該到前廳等著我了,我且去了,你回去伺候爺吧,我就不差人送你了。”正說著,我便起身往前廳趕,這麼個特殊時期,還是別叫人挑出錯兒來的好。
“哎呦,爺也在,這是怕我刁難新妹妹了?”我故作若無其事地開著玩笑,儘管我和胤裪之間再貌合神離,也不能讓小妾們看了笑話。於是盈盈俯下身去,“給爺請安。”
“妾身給福晉請安。”旁邊齊刷刷響起一片請安聲,當嫡福晉好處就是,在自己家眾小妾面前,能雄糾糾氣昂昂地直起腰來。
跪在當間兒的就是陳氏了,容貌嗎,長得還算周正,眉清目秀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算是我見猶憐的型別。我轉了頭看見胤裪在座位上沉默不語,只好硬著頭皮開腔兒,“到時辰了嗎?咱差不多就開始吧,甭誤了吉時。”
下人給陳氏端了杯茶上來,她雙手接了,小心翼翼的捧著舉過頭頂,聲音清亮亮的,像林子裡的黃鸝鳥,“妾身陳氏給福晉敬茶。”
我二話沒說立馬就把那杯茶接了過去,仰了脖子一口飲進,我從來沒有難為人的習慣,即使這個人是我的名義上的情敵。“好了,快起來吧,別跪久了,地下涼——”溫言軟語地吩咐下人把新娘子攙起來,看來我這個“賢妻”算是要美名遠揚了。
“是,福晉。”她站起來,正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復又請罪似的跪了下去,“妾身該死,犯了大阿哥的諱了。”
她提到大阿哥,我腦子裡第一個想到的是弘昌,然後是遠兒,最後才輪到弘是,看來我跟‘大’這個字兒真是有緣,生的兒子沒一個離得了它,在心裡略嘆了口氣道,“你今兒個才新進府,不知道府裡的事情,大阿哥的名兒嗎?咱們府裡不忌諱這個,我自己且改不過來呢,怎麼來要求你們?”
“謝福晉體諒。”她嫋嫋婷婷地在位上坐下了,我問,“在家可讀過書?”
她有些慚愧道,“回福晉,妾身沒讀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