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再問他,究竟是去了哪家的茅房如的廁,卻見小葉跟變臉似的面色通紅,轉身跑走。旁邊的林小嵐和好婆都盯著自己看,如燕也不好再逼問,心裡卻腹誹這小子好幾遍:上回,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浴池所在的小院裡;這幾天晚上,又神不知鬼不覺地玩失蹤,要是不惹麻煩,她也懶得管。
可若膽敢阻礙了她找回如沐的程序,她邢如燕,絕對翻臉不認人。
一路上氣氛和諧,雖說在停車休憩時,小嵐和好婆的饅頭不受待見,但如燕自個兒吃得歡快,哪裡管的上小葉一臉不甘願,硬是塞進他懷裡。
從洛城到旖蘭,少說也要走上五天十天,若是碰上運氣不好,暴雨傾盆、滑石堵路之類的意外,更是可能被困在途中,無法前行。
趙六好歹算是有經驗的人,這一回請的馬伕,也是經驗老到,照說這一趟,該是順遂無恙。
誰知三人第一日到了旅舍,便遇上不得勁的狀況。
——
“客官,這邊請。”
小兒推開門,先入內,開啟窗戶通氣,又撣去桌面灰塵,端茶送水,極是殷勤。
趕巧碰上城裡一位武林俠士的閨女,明日準備拋繡球成親,這外頭趕來的男人們,硬是生生地把客棧的房子都給佔了個全。
今日他碰上的客官,十個裡頭,九個都是五大三粗的漢子;如今快要入夜,終究給他碰上了這對絕色人兒。
姑娘媚眼如絲、顧盼生情,少年烏眸粉唇、面容清雋,不過這一對說是姐弟,面相卻完全不搭界,難不成是童養媳?
思及此,不免對如燕多看兩眼,還沒瞅出個所以然,卻覺後腰一瞬鑽心的疼,回頭一看,卻是那少年站在離自己一步遠的地方,靜靜看著自己,懷裡抱了只肥貓,並不說話。
小二再一摸後腰,卻是無痛無癢,方才那叫人冷汗森森的不適,宛若錯覺。
真是見著鬼了。
這少年面色清冷,面色又蒼白,這麼直挺挺地站著,面容映著搖曳燭光,看來很是滲人。小二吞了口口水,這便點頭哈腰,
“兩位若是有什麼吩咐,儘管叫小的,小的不打擾二位了。”
語畢,趕忙走人。
如燕在屋子裡外兩間轉了轉:幸好客棧屋子分裡外兩間,她和小葉擠一擠,也不算過分。
方才掌櫃的說,客棧只剩兩間屋子,趙六因此不得不同馬伕睡同一間,當時,他面上瞬息萬變的表情,現在想來,仍覺好笑。
整理了被褥,將棉被拍打鬆軟,如燕剛一抬頭,就見小葉一臉陰鬱,立在桌邊,神色詭異,懷裡抱著老葉,不聲不響的。
著實被他嚇了一跳,如燕沒好氣,“做什麼?”
“我要睡床。”小葉亮晶晶的眸子直盯著她,又開始裝可憐。懷裡老葉不合時宜地跟著“喵喵”叫喚,少年與貓相得益彰,看來很是悽慘。
“你打地鋪,”如燕手裡拽著床單,朝小葉抖了抖,“這麼大歲數,怎能和姑娘家同床共枕。”
你不害臊,我還害臊呢。
小葉嘴唇一抿,眼一眯,也不知是施了何種法術,方才面上那悽悽慘慘的美少年樣,立刻收得一乾二淨,變本加厲地陰沉,
“我要睡床。”
懶得理他。
如燕脫了鞋,除去外衫,吹熄櫃燈,這就拉開被子將自己牢牢裹住,轉身朝內,閉眼。
背後靜謐許久,不見響動,忽聞老葉“喵”一聲輕叫,如燕感到身上被子一重,該是老葉也拋棄小葉的懷抱,投奔到她床上來了。
如燕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只見得窗外月光,將小葉瘦弱的影子投射在對面牆上,晚風輕拂,他長髮被吹起微旋,如同恣肆綻放的花,獨自盛在夜晚,卻道無人來顧。
如燕看了有多久,小葉就站了有多久。
他十足執拗性子,如燕背對著他,他也不吭聲、不動彈,就跟個雕塑似地,好似準備這麼彆扭一整晚。
如燕本以為這小子耍一會性子,見自己不理不睬,八成也就乖乖睡到外頭臥榻去。
誰知他這麼不聲不響地傻站著,倒叫她心裡七上八下,很不是滋味,大有自個兒欺負小孩的錯覺。
一片清幽月色中,這種怪異的無聲對峙,不知持續了多久,終聽得如燕嘆氣,往床裡挪去,語調頗無奈,
“行了行了,鞋子脫了上來吧。”
身後窸窸窣窣一陣響動,床架吱呀輕響,便覺小葉躺了上來。
不過他倒不像如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