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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真的?”許延痴痴地問。

“真的。”封毅微笑著答。

“哥,這輩子,咱倆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好啊。”

“哥,那,下輩子延延還去找你,好嗎?”

“好啊,哥也會去找延延。”

“要是,我樣子變了,哥認不出來了,咋辦呢?”

“不會的,忘了嗎?哥能聞出延延的味道啊。”

“胡說,我沒,沒那臭味。”

“嗯,延延不臭,延延香香的。”

“哥,要是很久以後,咱們都老了、死了,也埋在一處,住在一起,好不?”

“傻延延,你不是說,土裡很黑嗎?”

“有哥在,延延不怕。”

“呵,還有骨頭呢?延延小時候,不是被骨頭嚇著了嗎?”

“可是,那樣的話,下輩子,就能離哥近一點。”

“笨延延,你是哥的寶貝,就算離得再遠,哥也能找到你,然後帶你去捉魚、爬山,陪你一起長大,把你抱過圍牆”

“哥”

“嗯”

農曆八月十一,那晚的月亮,更圓更大了,窗簾鑲嵌著耀眼的銀邊,涼風縷縷吹送,帶進滿室的光華。許延以為,天就要亮了,但其實,那卻是長夜降臨的先兆天還會黑,就這樣一直一直地黑下去

公司裡的事務,一星期沒打理,早已堆積如山。封毅早上出門時,特地叫他多睡會兒,過兩天再去。許延也不想去,精神實在不濟,連日來幾乎沒睡好過幾小時,可才十點不到,就被心急火燎的鈴聲驚醒。

電話是G大醫務室打過來的,說夏紫菱上課時突然暈倒,雖然很快醒轉,但長期失眠厭食導致身體狀況相當糟糕,各項指標都低於健康水平,建議她立即停課全面治療,否則根本無法負擔學業。

許延丟下話筒就趕去學校,夏紫菱神情委頓,像個人幹似地呆坐在醫務室靠牆的長椅上,往日紅潤俏麗的瓜子臉,已經完全瘦脫了形。這次看的是心理醫生,因為她的症狀很典型,診斷結果很快出來,是反應型抑鬱症。

“別擔心,讓她在我這兒住一段兒,先把身體調養好。”封毅握住他手臂,帶他離開病房:“抑鬱症其實並不可怕,只要積極治療,堅持吃藥穩定情緒,就不會有危險。”他笑著說:“城市裡壓力大,很多人得了都不知道,還以為是一般的心情低落,菱菱算是幸運的。”

“嗯,都怪我,”許延自責得要命:“上回丁珉他媽就提到過,我卻一直沒在意。”其實是本能的忽略和逃避,根本不願將這病名與夏紫菱聯絡在一起。

“想不到很正常,放心,菱菱不會有事兒的。”封毅拍拍他:“好了,別想了,想再多也不如一顆藥片兒強呀,對不?”

“可是,”許延憂慮不已:“鄭阿姨酒店裡,就有個女工得了這個,後來自殺了。”

“所以說菱菱是幸運的啊,咱們不是發現得早嗎?”封毅笑道:“自殺行為是抑鬱症發展到嚴重階段才發生的,菱菱現在根本不存在這個問題。經過早期干預和持續治療,患者的生存質量,跟常人沒有任何分別。”

“真的嗎?”許延看向他:“不是安慰我?”

“當然啊,看路,”封毅敲敲他,笑道:“要是假的,安慰你,管用嗎?”

“嘿,”許延自己也笑了,兩人沿著長長的碎石小徑走出住院部:“那除了吃藥治療,還要注意些別的嗎?”

“要啊,”封毅瞅著他,促狹地睒睒眼睛:“你這個病人家屬,得自己先吃好,睡好,把心情調整好了,不然愁眉苦臉的,菱菱看著能好嗎?”

“哥”許延低低的,但憑那個世間最美好的音節,如絲般滑過聲帶。他其實,是想說,只要有你在,我什麼都會好

“嗯”封毅輕聲應著,溫軟的眸光像冬日院牆上澄澈透明的半壁陽光。

那陽光暖暖地貼在前額上,只一剎那,便照亮了心中所有逼仄的角落。世界明明很大,我的眼睛明明看得見無數風景、人潮泱泱,可是除你之外,那一切皆是虛無。許延微眯起眼睛,讓那束融融的暖意緩緩滲入、駐進,溼潤痠痛的眼底深處。

“回去睡會兒吧?”封毅撥撥他頭髮:“現在還早,昨晚又沒睡好。”

“我還是回公司看看吧,”許延想了想,折騰了半天,反正已經醒透了:“現在回去也睡不著,那些事兒積下來,以後還是要忙。”

“也好,”封毅看看錶,看著他:“那我先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