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1部分

宣沒想到我會直接點名,變了臉色。

同時,一大撥困惑的記者們紛紛往她的方向聚攏。

宋宇慕也終於反應了過來,拉起我往會場外跑,直到我們到了空無一人的停車場。他停下來,彎著腰大喘氣。我腿軟頭暈,乾脆蹲在了地上,才發現自己的手被抓得滿是紅條。

過了一會兒,宋宇慕站直了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鹿鹿。。。。。。是沐月的孩子?”

我咧著嘴,估計笑得比哭還難看:“放屁,鹿鹿是我兒子。”

宋宇慕嘲諷一笑:“你騙人時揉小拇指的習慣還是沒有改。”

我以為,從16歲起,我已經在胡編亂造中練得厚顏無恥,無懈可擊了。

那年初三結束,暑假漫長,雖然父親的生意一落千丈,身體也不必從前,我還是滿懷希望的,憧憬自己進入高中的生活。那時,已經離家數月的姐姐突然回來了,腹部隆起,看起來像是青春期肥胖,但那腹中藏著悄然生長的小生命。我很害怕,但沒有向父親吐露半句。父親幾乎以公司為家,再加上秀琴媽媽離家對他的打擊,他對我和姐姐,已經屬於放任不管。我曾可悲地想,若是我被人殺掉卸屍,估計半個月之後父親才會察覺異常。

姐姐並沒有告訴我孩子的父親是誰,我亦沒有問。

我甚至惡毒地想,最糟糕的情況也許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

後來,姐姐的孕相更加明顯,行動不便,所以她一直呆在房間裡,由我負責送飯和日常照顧。外人和同學若詢問起她,我就撒謊說不知道。眾人亦知姐姐不是乖順宜家的女子,便也相信了我。到了八月末的一個晚上,她突然腹痛難忍,悽聲喊叫。我根據自己匱乏的生理知識和平常從電視劇裡看到的情節判斷,她要生了。

我胡亂給她披上外套,拿上所有的積蓄,扶著她到外面打車。好不容易打車到了醫院後,她又在病房痛叫了幾個小時,最後才被推進了手術室。

一個護士拿著表格問了我一些關於產婦的問題,我半知半解,護士很不耐煩。

最後護士冷冷問我,要不要進去陪產婦。

我不知道自己那時候是哪來的勇氣,竟點了點頭,隨護士去換上了消毒服,然後進了手術室。

那是我第一次,直面鮮血淋漓,幾近慘烈的分娩過程。

敞開的大腿,性與愛的隱晦交界,冰冷鋒利的手術刀具和白得晃眼的手術燈,我忽然意識到,這一切沒有神秘或喜悅可言,而只是一場生與死的無情競速。

一個護士輕輕推了我一下:“愣著幹什麼。”

我像個機器人邁開雙腳,笨拙地握住正在哭喊的姐姐的手。

姐姐盯著我,目光絕望,彷彿作一場撕心裂肺的告別。

那一刻,我開始有了對死的懼意。

漫長的時間過去,我的腿也漸漸發麻,姐姐的哭叫聲變成嘶啞的低吼。終於,一聲嘹亮的啼哭響起,我看到護士用毯子裹住孩子去了另一個房間。

“生出來了。”我對早已疲憊不堪的姐姐興奮道。

姐姐似是神志混亂,只反覆呢喃著:“陸。。。。。。陸。。。。。。。”

“家屬請過來一下!”護士喊道。

我連忙趕到另一個房間,護士將孩子給我看了一眼,道:“是男孩,早產兒,但沒有什麼大礙,可以放心了。”

我顫抖地摸了那小小的手,內心充滿感激:謝謝你,健康地來到這世上。

看過孩子之後,我又去找姐姐。她已經被移送到普通病房。比起其他產婦病床前的熱鬧,她一個人躺在那裡,顯得清冷無依。我一邊哭,一邊奔到她病床前報訊:“是男孩兒,很健康。”

她淡淡看了我一眼,道:“別哭了,星星。”

我自己也奇怪,剛才那樣大的陣仗,我都沒有哭出來,這會兒沒事了,我卻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在她床前哭了好一會兒才止住,想起了正事兒:“對了,孩子的名字要叫什麼。我們連嬰兒衣服和奶粉都沒準備,回去以後我——”

“星星,我累了。”她閉上了雙眸。

“對不起,是我太吵了,”我歉然道,“那我先回去。”

那時候,我以為雨過天晴,雖然多了一個生命,但至少所有人都平安無事。即便我父親知道了這件事,生氣歸生氣,他也不得不接受這個孩子。

可是我沒有想到,一個月後,姐姐失蹤,沒有留下隻言片語。

只留下這個尚在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