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上校,你難道看不出來嗎?她是歇斯底里了,她根本不知道她在說什麼。我不能讓你逮捕她!不管我孫子如何改造她,我願負全責。請你逮捕我,不要和一個女孩過不去。”
“艾老爺,你的榮譽感驅使你出來頂罪,但我恐怕還是要逮捕你的孫媳婦。如果她能提供訊息,使我們將這批黨徒一網打盡,她即可獲釋。你瞧,我也不想為難人,夫人,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求你不要逼我出此下策。”
她的頭腦突然清醒了;一股寒意遍佈全身,她挺直了背脊,覺得自己象大理石雕成的。她回望著肥胖的上校,她的眼睛閃著異樣的神采。他可看到她的前胸急速地起伏著。好一個女人,他讚賞地想著,如此勇敢又高貴!當她動怒時,真是個漂亮不馴的美人!真是可惜!
他等待著,他的眼睛在她臉上逡巡,想要讀出她翻騰的思想。難道她不瞭解自己已陷入何種困境?她寧願束手就擒,甚至為她丈夫犧牲嗎?他好奇地揣度著,這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和那個綁架她的狂徒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謠言傳說他還把她藏在妓院裡,他覺得自己很傻,原先竟會相信她的故事,直到費達明看到她,形容她“丈夫”的長相時,才揭穿這個噁心的故事。
“我需要想一想”珍妮冰冷僵硬的唇輕吐出這幾個字,清楚地讓她自己吃驚。
上校禮貌地點了點頭:“夫人,我只給你三分鐘的時間。你已耽誤我太多時間了。”
“珍妮,親愛的孩子,你就儘量說吧!不要認為這是出賣。要為你的未來著想,如果我知道維特留給你的是這種困境,我一定不會放他走。”
她幾乎聽不出這個蒼老、沙啞的聲音出自艾老爺的口中。她什麼也沒聽到,只有自己的思緒索繞心中。她步伐遲滯地走到小窗前,俯視天井。室外隱約傳來音樂聲和笑聲。到底她在天井中扮演的歡樂角色是真的,還是此時此刻是真的呢?她又想狂笑了。我為何要這麼做?事實上我並不知道多少。我所要說的,只是他曾對我承認他是華瑞茲黨人,如此而已。畢竟他已離去,他們也逮不到他了。
想到他從頭至尾對她的輕率、魯莽,她就生氣,而且,他今晚只為踐約與她倉促成婚就不告而別,留給她這個爛攤子。我真是瘋子,她想,我為何要袒護他呢?他只是利用我而已,從沒關心過我,現在他一定很高興能擺脫我。即使我因此人獄,對他又有何重要呢?
‘夫人”
時間已到,上校要口供了,她要如何啟齒呢?她告訴自己,我絕不讓他逼迫我出賣任何人。
珍妮緩緩轉過身,上校正不耐地站在房間中央,他看到她的唇角微掀,露出性感而迷人的表情。她的手臂和半透明的禮服映著火光,膚色現出黃褐色,眼睛綠如翡翠。
他幾乎有種相逢恨晚的感覺,他已因為貪圖財富娶了他年輕的妻子,如果情況改觀,他很可能會把珍妮納為情婦。
她有種蕩婦的味道,狐媚而誘人,她是個天生的情婦,不是妻子。
“夫人,如何?”杜雷瓦拋掉那些奇怪的聯想,不耐地問著。
她輕輕點個頭。即使她承認失敗,她的聲音仍清晰而傲然;“上校,你那些恐嚇人的伎倆確實把我嚇住了。好吧,你要我說些什麼?”
他感到一絲惱怒。她這不是暗示說她是被“逼供”,而非真正的自白:“好吧,、我們從頭開始,你丈夫何時向你承認他是華瑞茲黨人?他有沒有告訴你幕後有什麼組織在操縱?”
“這麼多問題啊!我是否該依序作答?嗯?”她依舊倚窗而站,只露出側面。上校看不到她的表情,竟有些不樂。她繼續說著,有絲揶揄的意味:“斯迪從沒有正面告訴我他替華瑞茲工作,但我相信他很同情他們。至於說到組織,上校,我覺得你找錯人了。他雖然任性而為,但他從不讓我覺得他在為任何人賣命,除他自己以外。”
“夫人,你在巧辯!我已說過,我沒時間跟你蘑菇。
我不要聽‘感覺’,我要事實!人名和地點。你們藏匿的村落,掩護你們的人。夫人,任何幫你的人都可能是華瑞茲的同黨!”
他想要揭開她的面具,她揚起頭眼光憤怒地看著他。
“你是以一個劊子手的身分質詢我!上校,事實上,我什麼也不記得了。那些村落對我毫無意義,那些人的臉不記得了。可是,我開始越發瞭解此地的人為何痛恨你們這些暴君!”
“她什麼也不會告訴他。她的頑拒反抗使上校更下定決心要擊垮她的驕做自專以使她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