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戰事如此吃緊,皇上竟然還在尋歡作樂?楚翔滿腔怒火,差點將一口銀牙咬碎,不得已只好撥轉馬頭,到丞相府來,近年來,朝廷實權皆操縱在王允手中,大小事務皆由丞相獨斷,皇上樂得清閒。楚翔向來看不慣他弄權擅專,但亦知此番召自己回京,定是王允的主意。
那丞相府樓臺高聳,氣勢巍峨,延綿數里,比之皇宮亦不遑多讓。楚翔到了門前,下人見他來了,忙道:“楚將軍來得正好,丞相已在府中等候多時了。”將楚翔帶到大廳上,王允已迎了出來,楚翔忍氣吞聲給王允行了禮,王允笑道:“將軍免禮,將軍這次許州解圍,淮河撤退,力挽狂瀾,朝廷正要嘉獎。本官擬奏請皇上,正式封你為驃騎大將軍。”
楚翔暗道,嘉獎?只是因我救了你的兒子吧!卻道:“末將不過是盡了為將的本分,不敢居功。若為將為帥者都能盡職盡責,臨危不亂,而不是貪生怕死,有利則上,遇險則逃,何愁外患不平?”王允知他影射王檢,已變了臉色,楚翔又問:“大人,敵人大軍壓境,長淮一線正在緊要關頭,不知聖上召末將回京另有何要事?”
“楚將軍,皇上的旨意現在本官處,是要調任你到西北,守衛夏州。”王允不緊不慢地道,拿過放在桌上的聖旨,要楚翔聽旨。
楚翔聞言幾乎跳起:“現下敵人屯重兵於長江以北,虎視眈眈,指日南下,朝廷不集中兵力加強守備,以解燃眉之急。反而調我去守夏州孤城,是何道理?”
王允勃然怒道:“楚將軍,這是聖上的旨意,你敢抗旨?”
楚翔深吸一口氣,略略平復下激動的情緒,忍耐道:“末將不敢,只是這長江的防務怎麼辦?”
王允冷然道:“這不須楚將軍操心,你只須奉旨行事,現在要緊的是夏州,其餘的本官已有妥善的安排。你長途奔波辛苦了,今日歇息一晚,明日火速趕往夏州,不得有誤!若能堅守夏州,擊退敵軍,朝廷自然另有重重封賞!”
二 壯士發衝冠(下)
楚翔猛然想起,現今夏州的守將正是王允的外甥孫亮,自己解了他兒子的圍又要去救他外甥,簡直是豈有此理!但見這形勢,明知多言也無益,楚翔跪下磕頭,接過令符聖旨,一言不發,轉身大步出了丞相府。
楚翔的府邸卻在京城另一頭,還是當年先皇賜給他父親楚朗的。楚翔是家中的長子,十五歲從軍,十六歲父親殉國後,即襲了父親的爵位,下面還有一個弟弟,他常年在外,家事都是母親何氏操持。楚翔揚鞭催馬,直闖入府中,跳下馬蹭蹭進了正屋,心中怒火再也遏制不住,一腳便踢翻了正中的八仙桌,桌上文房四寶等東西滾了一地,下人皆嚇得不敢做聲。
“翔兒,你回來了?”夫人何氏聽報忙忙從內堂出來。何氏不到四十年紀,年輕時是江寧名媛中數一數二的佳麗,如今仍是鬢髮如雲,膚色如玉,不減當年風采。見楚翔鐵青著臉,問道:“出什麼事了?怎麼發這麼大火?”
“娘!”楚翔喚了一聲,扶母親在太師椅上坐了,跪下請安,“兒子方才是為前線的事煩惱,驚了母親你老人家安好?兒子日日掛念著孃親,不過兒子明日又要遠赴夏州。”
“夏州?你不是才在許州和秦軍打了一仗嗎?秦軍未退,怎麼又要去夏州?”何氏詫異地問,一面把楚翔扶起來。
“這是皇上的旨意,令我守備夏州。”楚翔不願對母親多言官場爭鬥,略一沉吟,又倒身跪下,“夏州孤城被困,形勢殆危,孩兒這一去,恐怕很難再全身而退。身為武將,象父親那樣戰死沙場是孩兒的光榮,只是無法盡到為人子的孝道,不能承歡膝下,侍奉母親,撫養小弟,孩兒心中實在不安。還望母親恕罪,更望母親保重身體”
何氏大驚,打斷他道:“翔兒,你要出遠門,怎麼說如此不吉的話?”
“孩兒有所預感,此去的不是戰場,恐怕是刑場,萬望母親保重,勿以孩兒為念。”楚翔拉著母親溫暖的手,心頭千言萬語,卻象是堵了塊大石,再說不下去。
“哥哥!哥哥!我想死你了!”何氏還未說話,一名勁裝少年已從外面跑了進來,一路歡快地叫著。少年比楚翔矮了半頭,容貌有七八分相似,一雙眼睛閃閃發亮,卻是楚翔的弟弟楚栩。“我正在東校場練箭,聽說大哥回來了,哥,我要的東西你帶了嗎?”
楚翔勉強一笑,從包袱裡拿出一柄帶鞘的長劍來交給楚栩,“哥記著呢!小栩,這是我從一名秦軍軍官那裡繳獲的,帶回來給你玩,喜歡嗎?”
楚栩今年已十六歲,受其父兄影響,一心想著保家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