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早晨符陵喂楚翔喝了桂花粥,輕輕捏了捏他下巴,笑道:“看這瘦得尖嘴猴腮的,倒象是朕沒飯供你吃。前幾個月朕好容易才把你養胖,這下又前功盡棄了!”
楚翔想笑,卻又猛咳起來,符陵忙為他捶背,好一陣楚翔才緩過氣來,道:“我的病不妨事,只是累了陛下。”
符陵道:“你無災無病,朕再累也無妨,只怕良藥易求,心病難醫啊!”握著楚翔的手,放在掌心中摩挲,看那原本豐潤如玉的手指已露出嶙峋的骨節來,符陵長長地嘆了口氣,低頭吻了吻楚翔的指尖,回身將他攬入懷中,道:“翔兒,朕該拿你怎麼辦?”
楚翔在他懷抱中似有點發僵,沉默了半晌,方道:“陛下既然已知道病症,要治倒也容易,只是捨不得那藥了?”
符陵聞言,推開楚翔,定定地看著他,眼神複雜,面色陰晴不定,看了好一陣,終於搖了搖頭,道:“不是朕捨不得,你心裡想什麼,無論你開口與否,朕都會為你辦到,只除了這一件你當知道,每個人,都有他與生俱來的責任。”
楚翔微笑了笑:“每個人,都有他與生俱來的責任,我明白了,原來你放不下的,卻要我放下”
他最後幾句話說得極輕,符陵未聽清楚,問道:“你說什麼?”
楚翔搖了搖頭,道:“陛下曾許我求一件事,但原來世上也有陛下給不起的東西,我求與不求又有什麼分別?”符陵一愣,楚翔不待他回答,又大咳起來,就著符陵的手喝了半盞茶水,倒下去睡了。
轉眼快進臘月了,天氣愈加寒冷,湖面上已結了薄薄的一層冰。楚翔的病情一直都不見好轉,整日裡都蜷縮在床上,畏寒畏熱,心慌氣短,精神倦怠卻又不能入眠。符陵整夜整夜地抱著他,總是將要天明時楚翔才能小睡片刻,人早已是形銷骨立。
三十三 王孫歸不歸(上)
符陵仍是日日到留春園陪他,若有公務也儘量在這邊處理。楚翔病中喜靜,和符陵之間也沒多少話講,那些歌舞音樂自是用不著,園子裡頓時冷清了許多。一天晚間,符陵閱完奏摺,忽對楚翔道:“周國的使團來拜年了,朕明日接見他們,看看帶來了什麼東西,翔兒,你想要些什麼?”
楚翔懶懶地道:“隨便挑兩件給我就好,陛下不用太費事。”
次日下午,符陵接見了使團回留春園來,進了內室,楚翔聽到動靜,撐起身坐起來,符陵扶住他,面帶喜色,笑道:“今日禮品朕沒帶來,只帶了個人來看你。”
楚翔奇道:“誰?”
符陵笑而不言,輕輕擊掌,內侍領了個人進來,楚翔一看,頓時驚呆了,來的不是別人,竟是幼弟楚栩!
楚栩乍見楚翔,也驚喜非常,撲過來抱住他,叫道:“大哥!”眼淚竟已流了出來。
符陵見狀,令太監宮女等都退下去:“你們兄弟久別重逢,正該好好敘敘,朕便不打擾了。”說完也轉身出門去了。
聽到房門關上,屋內只剩了兄弟二人,楚翔握住楚栩的手,忙問:“小栩,你怎麼到這裡來了?娘她還好吧?”
楚栩撲在楚翔身上,緊緊抱著大哥,仍似難以置信,哽咽道:“哥!我想死你了!託安瀾哥哥設法把我安排在使團中,到秦國來進貢,想見你一面。娘娘當時以為你死了,大病了一場,”楚栩胡亂地抹了抹眼淚,“後來娘聽說你給安瀾哥哥帶了信,才慢慢好了起來,現在沒什麼大礙了。哥,你怎麼在這裡躺著,生病了嗎?你這一年多過得怎麼樣?快告訴我啊!”
楚翔初見到親人,滿心歡喜,但聽小弟問起自己的情況,臉色頓時黯淡下來,這一年多發生的事,又該從何說起?“我”
楚栩見他猶豫,怒道:“哥,你怎麼瘦成這樣?臉色也好難看,病得這麼重,難道是那個秦國的蠻子皇帝”
楚翔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道:“小聲點兒,這是他的行宮。他倒也沒把我怎麼樣,只不過關起來威逼利誘想法子勸降”
楚栩沒發覺楚翔的眼神閃爍,語氣遲疑,環顧一下屋內,果是雕樑畫棟,富麗堂皇,他本來性格單純,也不去深想符陵為何會將楚翔留在這裡,只疑惑地道:“哥,那你斷斷是不願投降蠻秦國的了?”
楚翔突然又大咳了起來,半天緩不過來,楚栩見桌上有茶壺茶碗,忙倒了一杯水遞給楚翔,楚翔喝了水,仍說不出話,只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
楚栩怒道:“蠻子皇帝太豈有此理!哥,你不投降,他憑什麼就把你留在這裡折磨,落得一身重病?我去和他理論!”
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