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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懷疑什麼?”蔣寄琳手拈茶蓋,與瓷沿“咚”地磕出一聲輕音,明知故問。

淡蘭道:“昨日雖在園中碰見她,可不一定就疑到咱們頭上,偏小姐今兒個一說,反而不打自招了。”

蔣寄琳不以為然:“何來不打自招,你瞧她的樣子,分明心知肚明,我又何必遮遮掩掩,反倒落人一籌。”

淡蘭微怔:“那小姐就不擔心她會四處與人亂說。”

蔣寄琳淡淡道:“旁人抑或可能,唯獨她我不信她是那種亂嚼舌根的人。”真可謂一個妙人,當日在鳴春園,她淡在奼紫嫣紅中,卻叫人一眼就欲罷不能,有芙蓉之明麗,夜曇之幽寧,碧荷之嬌柔,臘梅之雅潔,像是那一株墮入塵寰的閬苑仙葩,素美楚楚,令人忍不住牽腸掛肚。

蔣寄琳一貫傲然自信的光彩,甚至都在她淡寧安詳的眉間顯得黯然失色,方才那錯愕的目光中,分明還欲掩藏著什麼,僅僅一瞬,蔣寄琳便猜到她是知道了自己與岑倚風私下相見的事,那瑩若水銀的眸子注視過來,她居然感到分外不舒服,彷彿自己的落敗在那一刻纖毫畢露,她是個高傲的人,即使滿盤皆輸,也要裝作不在意的姿態。

淡蘭嘆氣:“自從上回在詩社遇見岑少主,小姐就對他念念不忘。”

蔣寄琳眸色漸深:“從來沒有哪個男人,會對我不屑一顧。”

淡蘭疑惑:“既然如此,小姐為何要錯過嫁給岑少主的機會?”

蔣寄琳殷紅似血的蔻丹輕敲兩下瓷壁,半晌啟唇:“有句話不是說命裡有時終需有,命裡無時莫強求,宴上是我央求二哥將他騙來,他明明知道茶裡下了藥,卻仍舊故作不知地喝下去,一個能對慾望自控到如此地步的男人,想想不覺得可怕嗎?”當時他冰冷冷的眼神,便讓蔣寄琳知道了,一旦她不擇手段的得到他,那麼下場,恐怕是她難以想象的,他會報復她,會讓她追悔莫及,那一瞬她才幡然醒悟,如果以這種方式強迫他娶了自己,她這一生,或許都不會幸福了。

蔣寄琳舉手拂了拂鬢髮,恍若一朵迎風招展的美人蕉,優雅愜意:“所以我想明白,這樣的男人,得不到他的心,與其一味強求,倒不如做知己朋友,反而更能長久。”

她甘願放下身段來喜歡他,但他既然無動於衷,她也不會因一時衝動,讓自己遺憾終生的。

心有千千結2

出了岑府不遠,馬車行駛約莫半個時辰,來到塢懷巷一帶,這裡西臨靨池,南有桂花苑,北近青山寺廟,江丹池上游鱗次櫛比,岸畔煙柳掩著一座座灰磚粉瓦紅燈的大院,每年一到春夏,畫橋下船舫遊往,碎花數萼十里香,景緻分外宜人,諸多富賈貴候的閒院別府皆聚集在此。

小丫鬟開啟門,規規矩矩地福個身:“二小姐。”

秦媽媽見過雪讓車伕拎著大包小裹,趕緊命兩個丫鬟接過,笑吟吟地道:“二小姐今日又帶了這麼多東西。”

“嗯,這幾盒點心,有勞秦媽媽分給下人們用吧。”宅院裡分別有兩名小廝,四名丫鬟,由秦媽媽負責掌事,照顧五小姐平日的起居飲食。

過雪算著時辰尚早,不由得問:“五小姐起了嗎?”

秦媽媽笑容滿面:“早就起了,今兒個精神好,正坐在房裡繡花呢。”

聽說五妹精神不錯,過雪喜形於色,點點頭,親自拎著那包玉和酥,往後院走去。

屋內簾幕垂影,幽光浮點,岑嬰寧指尖從繡篋內四十餘種五顏六色的絲線上滑過,煙眉輕鎖,正愁著該如何為繡架上的那朵牡丹配色。

過雪叩門進來,岑嬰寧一抬頭,霎時眉笑顏開:“姐姐!”

過雪含笑迎前:“怎麼一大早就起來繡花,可別累壞了,屋內光線又暗,仔細眼睛疼。”

岑嬰寧嬌嗔:“姐姐當我是一碰就碎的瓷人不成?這牡丹我可足足繡了一個月呢。”

“我是怕你太過勞神了。”過雪秋目流眄,見那繡架上的富貴花開圖案,嘖嘖誇讚,“嬰嬰的繡法愈發精進了,連我這個當姐姐的都要望塵莫及。”

嬰嬰是岑嬰寧的乳名,二人為同胞姐妹,容貌自然長得跟雙生花一般,只是過雪多於清麗,自有一番楚楚動人的風致,而岑嬰寧多於嬌柔,骨子裡透著一股奄奄病態。

岑嬰寧今日精神極好,幾句話下來,面頰微微洇出紅潤,猶似泛著甜光的紅櫻桃:“姐姐就會打趣我,還不是閒來無事,打發時間罷了。”注目一晴,“咦,姐姐你今天用的口脂色真好看。”

過雪莞爾,其實她用的口脂色大多偏淡,甜粉水澤像是晶果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