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仁剛剛抱了五萬塊錢送到龍林縣牛縣長的手裡。那時候牛縣長還說最近紀檢部門查得緊,讓黃世仁凡事小心些,當時他還以為這是牛縣長虛偽的託詞,現在看來,難道都是真的?
奶奶的,都聽人說新官上任三把火,這個光頭佬還沒上任呢,燒啥呢?這個人看來不簡單,得小心應付才行!
黃世仁心裡飛快的琢磨著,同時伸手拿出了儲物格里的手機,不停地輕晃著以掩飾自己的緊張。
高仁哈哈大笑:“怎麼了黃村長?咋不說話?”
“我們牛縣長啊,整個縣城誰不認識,那可是辦實事的好官哪!”
什麼叫欲蓋彌彰,黃世仁現在的話就是。高仁瞥了一眼黃世仁的手機,不動聲色的操控腦域電腦與之同步。進入通話記錄後,他看到“牛逼縣令”這個聯絡人是出現頻率最高的。
“黃村長,聊聊你們的牛縣長吧!你這煤礦看來也有些年頭了,縣長沒少關照你吧?”
黃世仁越聽越驚,放下手機掏了根菸點燃,望著窗外的煤礦說:“是啊,我這礦以前很多毛病,都是牛縣長幫俺解決的。對了,你抽菸嗎?”
高仁搖頭:“我聽說你礦上有童工啊,還有工傷礦工的賠付問題,這些都解決了嗎?”
“你說那幫後生啊?他們可跟您一樣,是看上去年輕!其實都十**歲了,不算童工吧?嗯,至於工傷嘛——我這礦上可長年沒出事了!”
看來這位礦主,連工傷的定義都搞不清楚。高仁搖搖頭,指著剛出煤窯的一名矮小的礦工說:“那位看樣子是侏儒?”
“那那是我們家侄子,被他爹送來體驗生活的。如果制度不允許,我明兒就讓他回家去!”
“我剛才看你打人了。”
“呵呵,我平常比較愛開玩笑。”
“開玩笑就打人扣工錢?”高仁沒等他回話,繼續道,“你們牛縣長每年從你們礦上吃多少錢?”
黃世仁沒想到對方一下子會蹦出這麼個問題,一不小心就被煙嗆得劇烈咳嗽起來。
“您這真愛開玩笑,咱們牛縣長清廉得很哩!”
“所以你私下裡叫他牛逼縣令?”
黃世仁有了種大白天見鬼的感覺,他發誓,牛逼縣令這個稱呼,除了他老婆以外是沒有第三個人知道的!這個光頭佬難道把我家婆姨也給擺平了?呸呸呸——
高仁見對方臉色陰晴不定,乘勝追擊道:“跟你明說了吧,我是在調查全市的縣級領導。查到你們牛縣長的時候,我發現了一些問題,只不過現在手裡缺點證據。黃村長,按理說,行賄也是要判刑的,不過還有一點,假如當事人能提供決定性的證據,說不定會減刑甚至免除處罰”
黃世仁右手微抖著把菸頭丟出車窗,顫聲道:“你說的是真的?”
“信不信由你。你只要不交代,我一下車,你就再也沒機會了。”說著高仁就要去開車門。
“別!我說!”黃世仁明白,既然對方連牛逼縣令這樣的秘密都能知曉,而且還明確指出是為調查牛縣長而來,那麼自己行賄的事,多半也已經被掌握了。如果現在還不識趣的交代,恐怕就真的要跟著倒黴了
接下來高仁就面無表情的聽黃世仁講述,某年送禮二十萬、某次春節送金錶一塊、資助牛家千金去歐洲遊玩黃世仁本著坦白從寬的態度,把自己的行賄事蹟通通說了出來,語氣裡滿是不忿,好像牛縣長就是他的殺父仇人一般——事實上,經常從自己身上“割肉”的牛逼縣令,真的比殺父仇人還要可惡!
“對了,有一回我們村兒有個礦工得了塵肺病,跑去找姓牛的告狀,結果被他叫人給打了一頓!”黃世仁越說越激動,如同揪鬥地主般的語氣表情可真不是裝出來的。
“那礦工叫黃德發吧?”高仁冷笑一聲,“不過我咋聽說是你叫人把人家打了呢?”
得!這事他也知道!露餡了,就趕緊解釋吧。黃世仁都快哭了,哀聲道:“那回真是我一時糊塗,哎,回頭我去給黃德發道歉去”
高仁點點頭,開啟車門下車後,彎腰笑著對驚魂未定的黃世仁說:“下次我來的時候,我不想再見到‘體驗生活’的小孩子。還有,你要記住職業病也屬於工傷,該賠的錢你一分都不許少人家的!知道了?”
黃世仁吃力地嚥了口唾沫,大聲說:“知知道了,領導!對了,還沒請教領導尊姓大名呢!”
“我叫楊白勞!”高仁背對著越野車揮了揮手,朝著拉煤的卡車司機們走去。在離開這裡之前,他必須打聽好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