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涵玉許久未睡。
她覺得自己只剩下了一具軀殼,木然的躺在繁華的錦緞之上。
青州這個地名,她越想心越冷。她揪過疊在床邊的錦被,胡亂壓在了自己的身上。
床幃的頂木刻著桃花的圖案,配著李太白的七律詩。“問餘何意棲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閒,桃花流水窅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
涵玉感慨一聲,詩文意境淡而愈濃,近而愈遠,那個對她有情的明振飛,在離京前就給她指了這樣一個去處,何意?
別有天地非人間?
她乾乾的笑了。
不去想了。只當想不到吧。
她翻身,擺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閉上雙眼
大周要亂了。
她這條最微不足道的小蝦米,就要去攪局了
試想,若是冬至那日,龍脈真的反湧,京城祭天大典上必然會出現大亂,那時之後,明承乾改元不得,自身難保,哪裡有心思和資格去處決宗室
這個大智若愚的明振飛,就徹底的安全了。
棋,下到這個地步,只有喝彩的份了。
她不信明振飛沒有這樣設想過只是,涵玉笑著,嘆氣。
是夜,月朗星稀,萬籟無聲。
“吱呀——”窗戶突然傳來了輕微的活動聲——
涵玉一驚,猛的支起了身來。
一個熟悉的身影,在月影朦朧間翻了進來。
是他?!涵玉的第一反映,竟在錦被之中扯下了胸口的玉環!她快速的披衣起身。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慢慢的拉開了幃簾——
陸重陽目光平靜的望著她,沒有說話。
她也沒有。
兩人沉默的對視著,又無聲的各自將視線移開。
“我答應過她,讓她葉落歸根的”陸重陽似小聲懺悔著。
“行了。”涵玉無比煩悶的將臉扭向別處,“那是你的事。”她將眉頭厭惡的緊鎖著。
“扈江濤當年,是暗衛的第一高手,身手很厲害的”陸重陽輕聲說著。
“我知道。”涵玉冷笑,“保護我一個,綽綽有餘。”
“你怎麼”他見情景不妙,笑著換了話題,“跑到這裡來了?”
“真不愧是現今暗衛的頂尖高手啊,”涵玉沒正面接話,而是乾乾的諷刺著他,“我才來靜寧府一日,就找到我了”
“只是我自己。”陸重陽趕緊申辯,“我沒和別人說的。”
涵玉覺得心下煩悶,彆著臉,不想去理他。
“你怎麼和那種身份的人在一起”他坐在床邊,言語中有些試探。
涵玉驀然白了臉,看來,他是摸過這間小院的底了他看出小祿子的太監身份了!
“哪種人?怎麼了?”她像刺蝟豎起了渾身的尖刺,冷冷的抬起了臉,“你打算去向你主子告密嗎?去啊!”
“涵、玉”陸重陽有些氣結。
“我本來就在這裡。”涵玉生硬的說著,“葉、落、歸、根罷了。”她就是故意的去嗆他。
許久,陸重陽沒有說話。
他無聊的向四周張望著,“怎麼你要出發嗎?”他的觀察能力可謂一流。
“是。”涵玉覺得反正騙不了他,乾脆承認算了。
“非要去嗎?”他垂下了頭,低低的詢問著。
“非要。”她毅然決然的回答著。
“不去可以嗎?”他期待的抬起了頭,聲音很輕柔。
此時,這輕柔的聲音卻讓涵玉周身都不舒服,“晚了。”她乾乾的說著,“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她將目光直直的盯向別處,“我不管你的事希望,你也不要來管我的事。”
“你”陸重陽的手指,輕輕的扣著床沿,“是要去青州嗎?”他突然語出驚人。
涵玉似被針扎到了一般猛的瞪了過去!
“我只是猜測,”陸重陽搖頭,苦笑,“但現在可以確定了是真的。”
涵玉憤憤的垂下了眼眸,被算計了她鬱悶的扭過頭去,“是真的又如何”她恨恨嘀咕著,真是,需要提防的地方太多了看來自己的修煉還是差的太大,這麼容易就被人識破了內心的想法
“不要去青州。”陸重陽的話語很堅決。
“為什麼?”涵玉冷笑著,“我的事,為什麼要聽你的。”
“相信我,青州,不是你可以去的地方”陸重陽的話語很輕,卻很嚴肅。
“我在兩個月內,一定要到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