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子外面閃過一束光影,遠遠的逼近,照亮了整個暗淡的客廳。她手裡的水杯顫了顫。
那輛車子漸漸的停穩了,卻長久沒有人下來,思暖只是站在原地,隔了那麼遙遠的距離,她也知道,那是洛少東的車子。
只一秒的怔忪,思暖就轉身上了樓。
她放下手裡的水杯,一口也沒有喝,像是被按下了開關的機器人一樣,機械的躺回自己的被窩裡。
被窩很暖,可是她的心口卻很涼。
樓下許久沒有動靜,她屏著息,強迫著自己入睡。
這個場景多麼熟悉,彷彿回到了那一個雷雨夜,他蹲坐在她的房間外面,一地的菸頭將那昂貴的地毯燃出了一片破洞。
就像是他們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枕邊的手機輕輕的震了震,螢幕上那束光在亮了幾秒之後,徹底的暗了下去。
思暖的手摸過去,觸到了那行文字。
“能不能見一面?”簡簡單單的六個字,卻因為落款是洛少東的名字而讓思暖覺得深重起來。
思暖握著手機,半天沒有反應。
“我就在樓下。”
很快,洛少東的簡訊又過來。
不知道為何,思暖看著這兩行文字,就不自覺的溼了眼眶。
曾經,他習慣了替她決定一切,幾時同她用這樣商量的語氣說過話。她只一眼就看穿了他字裡行間的小心翼翼,也從這小心翼翼裡看出他們忽然就無比遙遠的距離。
思暖沒有回洛少東的簡訊。她只是從床上坐起來,開啟了房間裡所有的燈。
一室明亮的燈火下,她開啟了衣櫃。思暖以前就經常來簡願這裡小住,這個衣櫃是她在簡願這裡的備用衣櫃,裡面掛滿了她的衣服,甚至比她在洛宅的衣櫃還要豐富。
她站在鏡子面前,一件一件的比劃著,卻一次又一次覺得不滿意。
這也許是屬於她和洛少東最後的告別。
簡願說過,分手儀式是這個世界上最隆重的儀式。它是對過往的告別,也是對新生活的擁抱。
雖然思暖知道,至此之後,也許她再沒有力氣去擁抱全新的生活,可是在這最後的訣別裡,她希望自己至始至終都是洛少東心中那個美麗的卓思暖。
哪怕身份從此調轉,哪怕愛情從此枯萎。
□
洛少東等不到思暖簡訊的回應,有些氣餒的時候,卻看到思暖的房間裡滿屋子華彩流竄而出,攫住了他所有的視線。
這也許就是她給自己的答案。
洛少東在車裡又靜靜的等了一會,期間他下車抽了一支菸。
他煙癮的大小總與他生活的煩悶程度成正比。
外面有些冷,他不等煙抽完,就掐了菸頭坐回車裡。
簡家的大門開啟了,光影明滅之間,他看到卓思暖打著傘從雨裡走來。
她青白的長裙在黑夜裡依舊雅緻,步履款款之間,洛少東仿若置身於滿園春色之中。
此刻的卓思暖一如當年那個讓他心動的卓思暖。
有些愛不會在時光裡褪色,卻總是會被時光殘忍的掩埋。
卓思暖拉開了車門,抖了抖雨傘上的水珠,才轉身關門,對著洛少東微笑。
“等很久了麼?”
“”
等很久了麼?
洛少東只是覺得有些心酸。
以前因為他忙,他很少去接思暖放學或是回家。多數都是有柯凡代勞,偶爾他親自出馬,思暖坐進車裡的第一句話,總是小心翼翼的問她,是不是等很久了。
那時候的他無論是不是真的等了很久,她一這麼問,他就點頭,然後無賴的湊過去,將她吻過一遍之後才慢悠悠的說“這是懲罰。”
而今,卓思暖以寒暄的口吻將這句話說出來,洛少東卻再也不能狡黠已對。
他搖了搖頭。“我剛來不久。”
思暖又揚了揚嘴角,好像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一樣。
“嘟嘟還好嗎?”思暖看著洛少東。
“小孩子頭疼腦熱很正常,只是驕縱了些。”
思暖點了點頭“所以,你到底還是因為生我的氣,才去美國的。”
洛少東沒有說話,也沒有搖頭否認,他看著思暖,目光有些怪異,車廂裡的氣氛也有些怪異。
可是思暖卻不以為意。
“我知道,無論是六年前還是現在,我做的都不夠好,所以讓你覺得不安,讓你覺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