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情扼住了喉頭。千萬種情緒上湧卻沒有一絲歡愉,唯有苦澀在心尖四散。
他想起那年她打碎他的花瓶,無辜的模樣也似這般。可是那時候的她絕對不會這樣乖乖的聽他的話。不讓她動反而惹得她愈加慌忙失措的割破手指,而他那麼明明那麼心疼卻氣急攻心的只會發火
他自詡萬花叢中過,也曾經真的是萬花叢中過,可是他從來沒有像那樣戰戰兢兢的愛過一個人。
此前此後,卓思暖都是那個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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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吧,我會讓人來處理。”洛少東看著她許久,溫情的語調裡似有輕微的嘆息。
思暖沒動,連帶嘴角的那絲笑意都被斂起。
“我送你回去。”
洛少東往前跨了一步,俯身伸手去想去拉她。思暖的手肘動了動,躲開了他伸過來的手。
“為什麼?”思暖的聲音微弱,卻狠狠的撞進了他的心裡。
他縮回僵直的手,抄進自己的褲袋裡,彷彿就此可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沒有為什麼。”洛少東的聲音清冷,“我建榕園,不是為了你。”
時間像是靜止了幾秒,思暖默默的站起來轉身就走,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也沒有抬眼看他。
厚實的地毯踩在腳下,就好像是踏在了雲端,她努力不讓自己的背影在他眼裡看起來搖搖欲墜。
“卓思暖!”洛少東朝著她的背影大吼一聲,“你在乎嗎?你現在是在在乎嗎?”
思暖的手垂落在身側,緊緊的捏成了拳。身後炙熱的目光像是在她的身上燃起了重重的火焰,她忽然拔腿就往屋外跑。
清涼的風穿透她的身體,可是火是迎風而生的,她甩不掉。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腳跟上的痛意一陣一陣的襲來。
洛少東的車子“轟”的一聲停在她的身側,,夜幕被車燈照的發亮。她想,他們永遠都是這樣,無論她跑多久,跑的多遠,只要他想追,不過是分分秒秒的事情。
墨色的車窗降下了,洛少東的臉上怒意盎然,他狠狠的按了一下喇叭,這分貝劃破黑夜的最後一絲靜謐。
“上車!”他的聲音沉而發亮。
思暖不理。
“卓思暖,我讓你上車!”
洛少東看著她倔強的背影,耳邊馬達轟響,可是她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聲音還是那麼的明顯,他終於忍不住狠狠的踩了剎車。
洛少東推了車門跳下來,他小跑兩步,自思暖的身後重重的將她的手腕握在掌心裡。
“這荒原幾里都打不到計程車,你要自己走回去?”洛少東說罷,繞到她的身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思暖低著頭,散亂的劉海遮不住她滿臉的淚痕。
洛少東忽然就慌了手腳,剛剛的洶洶氣勢在她盈盈的淚光裡銷聲匿跡。胸口悶的厲害,可是他縱然心間有千萬把火,也無從說起。
他握著她的手微微鬆了鬆,沒有放開,他的拇指輕輕的安撫似的拂了一下她腕子上那寸細白的面板。
這細微的動作忽然蔓延出繾綣的溫情。
思暖的眼淚掉的更兇。
洛少東妥協一般放緩了語調“上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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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拉開了車門,將她護在臂彎裡,輕輕的往車廂裡推了推。
車門合上的那陣小小的旋風,席捲了空氣了淡淡的香味,思暖吸了吸鼻子辨不出香型,但大抵是女人的香水味。
洛少東從車頭繞過來,目光卻一路透過擋風玻璃牢牢的鎖住思暖,思暖側了腦袋,躲開了他的目光。
洛少東將車開的很慢,窗外的景緻即使披著月色也顯得模糊。可是思暖知道,這是回城西雲鼎的路。
他的神通廣大從來就不需要她去訝異。
思暖微側著頭,洛少東專注的側影落在車窗玻璃上,她肆無忌憚的看著,好像要在這一眼裡將過往的光陰全都看盡。
洛少東的唇線抿的緊緊的,他總是這樣,只有在開車的時候顯現出多一點點的耐心。這樣的他在經年之後依舊讓她著迷,她捨不得移開目光。
他問她是在在乎嗎?
她當然是在在乎。可是現在的她又憑什麼?
如果一切都是最初,她必定飛身撲進他的懷裡告訴他她在乎。
可是一切早已不是最初。她早已不再是原來那個她,而他,早已不再似原來只有他。哪怕他爾今所做的一切真的都是為了她,他也不會再輕易的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