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王朝是女子為尊,這新出生的小皇子在皇子中已經排行第六了,既不是長子,父親的出身又很是一般,前些日子還險些被降級,內務府自然不會太過重視。聽說皇帝的口諭只是“依例”,便粗略打點了一番,過來請示馮晴。
馮晴多年未管事,這一次雖說是重掌鳳印,但溫子墨在後宮早已經營多年,內務府是後宮最重要的一塊,上上下下能掌到點權的,幾乎都是溫子墨的人,因此也並不怎麼把他放在眼裡,只是走過場似的回了話。
“我好些年沒過問過這些了,只與你說一個道理,”馮晴只隨意地瀏覽了一下他們呈上來的單子,並不去細細察看賞賜的物件,許是因為起身不久,聲音還帶著點低沉黯啞:“不管方從侍有什麼不是,六皇子是陛下的兒子,是你們正經的主子。”
“呸!你這蛇蠍心腸的東西,你還我兒子命來——”
馮晴話音還未落地,就被一頭撞進屋來的人驚得皺起了眉。方容被兩個身強體壯的宮人扶著,一見到他就拼命掙脫了兩人的扶持撲過來。
立在他身邊伺候的不語還沒反應過來,眼前一花便有個穿著三等宮人衣服的少年擋在了身前,一手擰住了方容的胳膊,把他交給了鍾晴宮的宮人。這人出現得如同鬼魅一般,等制住了方容,便默不作聲地退到了後面,馮晴心知這應該是穆羅雲特意安插的人,便多留意看了他一眼。
方容昨日才生下孩子,強撐著闖進鍾晴宮已是十分勉強了,被壓著手臂跪在地上,更是臉色慘白,身子也不停抖。雖被制住了,還是掙扎著朝馮晴怒視。
“讓他坐下說話吧,”馮晴指了指下面的座椅,立刻就有宮人壓著方容在那裡坐下了。馮晴彷彿對他的謾罵和惡意絲毫沒有察覺,依舊維持著方才說話的語調:“你有什麼事?值得這樣闖進來?”
方容咬著牙不說話,屋裡一時安靜地連爐中沸水翻騰的聲音都能聽得清。
穆羅雲接到宮人回報說方容跑到鍾晴宮大鬧的時候剛下早朝,連輦車都沒乘,就帶著人一路快步走過來了。進了屋看到馮晴好好的在上位坐著,才算鬆了口氣,沉聲質問門口一干戰戰兢兢的侍衛和宮人:“朕養著你們都是擺著看的嗎?這麼多人擋不住一個男人?”
馮晴朝她看了一眼,倒是果真沒忘記昨晚答應她的事,指了下方容,慢慢開了口:“陛下來得正巧,方從侍顯是有委屈不能說與我聽,還是陛下親自問吧。”
“後宮的事,君後倒叫朕來管,難道是想躲懶不成?”
方容見穆羅雲從進屋後就不曾正眼瞧過他,對馮晴卻是親暱又愛護,一時又怕又急,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尚未開口已經滿面淚痕:“陛下,我的孩子!君後害死了我的孩子!求陛下為我作主。。。。。。”
他剛進來時就提到了孩子,馮晴隱約也猜到孩子怕是夭折了。這會兒聽到他這麼說,倒也沒有多少驚訝,只是微微垂眸,掩去了眼中一點感懷。
“住口,”穆羅雲臉色沉了沉,沒等他說完,竟冷冷地打斷了他:“朕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可知欺君之罪該當如何論處?”
“臣沒有!昨日臣在鬼門關裡掙扎,可君後卻見死不救,要不是這樣,我的孩子怎麼會一出生就體弱,怎麼會熬不過一晚就死去!”
穆羅雲的臉色已經完全沉了下來,抿著的唇角似乎預示著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返身在馮晴身邊坐了下來,看向方容:“來人,去傳昨晚當值的太醫。還有,把溫子墨和李敏非給朕叫來。”
她絕少過問後宮的事,此時冷下臉來,一干宮人都有些心慌,端茶送水都是畏手畏腳,生怕被波及。被召來的太醫更是伏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
溫子墨和李敏非一進屋,彷彿也被驚住了,穆羅雲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溫子墨,才指了指方容:“子墨,方容說,你能證明,是君後害死了他的孩子,你怎麼說?”
“這、陛下,臣怎麼會說出這般愚蠢的話,”溫子墨一看她明顯護著馮晴的架勢,就知道事不可為。心裡雖是十分遺憾,臉上卻沒有半點顯露,只是睜大了眼,似乎被這話嚇得不輕,立刻跪了下來:“眾人皆知君後寬仁,對臣等都是愛護有加,這般大逆不道的話,臣聽在耳中都只覺得可笑。方從侍怎麼如此汙衊於臣。”
“不!你明明告訴我,他一直不肯見你們,所以你們請不到太醫!明明就是他害死了我的孩子!”方容怔怔地看著他,有點不可思議,轉頭看到李敏非,又掙扎著去拉他的衣袖:“李君侍,你也來求見過他的對不對?是他不肯見你們,不肯讓太醫來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