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大步踏進屋內,段芊翩的傷口已經處理妥當,衣衫也已經換好,正靜靜地躺在床上雙目緊閉,一言不發,似乎已經入睡。
甫一與衣凰目光交匯,衣凰就微微蹙了眉,與紅嫣一起凝眉看他。衣凰淡淡道:“你提著這麼多草藥做什麼?”
蘇夜澤不由尷尬一笑,撓撓頭。見狀,衣凰似已明白了幾分,看向紅嫣道:“照顧好她。”
紅嫣向她點點頭,目送她和蘇夜澤一道離開,嘴角劃過一道無奈笑意。她知道,蘇夜澤定是難逃一頓斥責。
想起段芊翩哭得發紅的雙眼,想起她那張悲傷碎落的面容,衣凰本想將眼前這人狠狠訓斥一番,然待與他對面而立,看清他眼中的慌亂與不安,她終是不忍心。
“翩兒怎麼樣?”
衣凰緩緩踱步在前,輕嘆一聲道:“身上的傷已經沒事,只是傷口又裂開了,好在止血及時,並無大礙。”頓了頓,她側身睨了蘇夜澤一眼,問道:“你還沒說,這些藥是怎麼回事。”
蘇夜澤微微吐氣,嘆道:“我怕三兩草藥不夠,又怕只一味川味子也不夠,所以”
衣凰頓時面露無奈,搖搖頭道:“罷了,送到藥房去吧。”
“藥房?”蘇夜澤愣了愣,停下腳步疑惑出聲:“藥房在哪裡?”
聞得此言,衣凰驟然跟著停下腳步,又好氣又好笑地瞪了他兩眼,蘇夜澤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忙又道:“我你是知道的,我府裡的這藥房”
“罷了”衣凰只得擺擺手,伸手招來不遠處的下人,將草藥全都交給那人,讓他送到藥房去。
“你可還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回身,眸色頓然變冷,她目不轉睛地看著蘇夜澤,如水清眸漣波微蕩,隱隱帶著一股幽冷,看得蘇夜澤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良久,他終於沉沉太息,點頭道:“我記得,都還記得,我答應過你要好好待嫣兒”突然他抬起頭,俊眉凝成坨兒,“可是衣凰,你知道嗎?我只要一看到翩兒就會想起九哥,想起九哥慘死你可知,九哥就在我面前嚥了氣,而翩兒雖然不是殺死九哥的那個人,可她畢竟是那幫人的公主,是他們的主人,沒有她下令,九哥也不會”
話未說完就被衣凰搖頭打斷,“十三,有些事情並不盡然如你雙眼所見那樣。你或是不知,翩兒雖是羯族公主,可是呂婕才是真正的幕後操控者。那些害死九哥的人,即便沒有翩兒下令,他們也會動手。”
蘇夜澤神色茫然,怔怔看著衣凰,這樣的神情讓衣凰一陣心疼。
他愛他的妻,也愛他的九哥,正因如此,才會這般痛苦,萬般皆不是。
頓了頓,衣凰突然輕輕笑開,蘇夜澤凝眉看她,抱怨道:“你笑甚?”
衣凰道:“笑你身處情中而不自知。”
蘇夜澤不由瞪了瞪眼,疑惑地看著衣凰。衣凰不管,又道:“如今你已不再是獨身一人,很快就要做爹爹了,萬不可再像以前。”
蘇夜澤撇撇嘴,不答,但是衣凰知道他已經記下她說的話。
兩人這般沿著清理出來的這條小道緩緩走著,久久不語。直到路將盡頭,前方峰迴路轉,寬敞石路出現在眼前,衣凰才緩緩停步。
蘇夜澤隨意問道:“怪了,四哥於府中為毓後設靈,按說四嫂該在府中為毓後守靈才是,怎會有空到我這兒來?”
衣凰淺笑,輕輕吐氣道:“你四嫂她有了身孕。”
蘇夜澤腳步突然一頓,回過身看向衣凰,神色差異,眼底閃過一絲恍然。他怔怔地看了衣凰許久,張著嘴卻不知該說什麼。衣凰、段芊翩以及紅嫣,本是衣凰最先傳來喜訊,可現在其他兩人都安然無恙,卻獨獨她的孩子尚未及看一眼這世間便沒了。
不公平,這樣不公平!她已經受了那麼磨難,好不容易才與他的七哥有情人終成眷屬,為何還要讓她受這樣的折磨?
蘇夜澤雙拳緊握,目光緊盯著衣凰,卻見衣凰神色淡然,不見絲毫波動。
看見蘇夜澤這般神情,衣凰不禁莞爾,挑眉淺笑,“十三,我沒事兒,放心”
突然她眼前一暗,待回神時自己已經跌進他的懷中。他肩寬臂長,雙臂用力將她緊緊環住,她便沒有掙脫的可能——除非她與他動武。
可是她卻並不想。
這個懷抱寬大溫暖,她第一次覺得那個總是嬉笑玩鬧、玩世不恭的十三王爺突然之間長大了,不再是個那個任性胡鬧的孩子,他已經成長為一個男人,澤王蘇夜澤。
他抱著她,像個至交,又像個哥哥,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