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眾人先瞧見這兩隻貓,才覺得這是一幅絲綢畫。
老侯爺夫人抬起手,在畫上摩挲了良久。眾人都讓開,讓老侯爺夫人認真的觀看。老侯爺倒是沒有這樣的興致,安逸的坐在首座上,看著觀畫的人。
“這是蜀繡的繡法!”老太太自小在皇宮長大,嫁人之後也同樣是公侯顯貴之家,什麼好東西沒見過。蘇繡、蜀繡、湘繡這三大繡品自然見過,在宮裡頭的時候還有針線嬤嬤教她,自然一眼就瞧出來了。
只是她年紀大了,已經許久沒有親自繡東西,卻並不妨礙她喜歡這些精緻的東西。
“黑貓的輪廓和眼睛是用車凝針繡的,這一身毛是用閂針和暈針的手法穿插著繡的,這蝴蝶是用”老侯爺夫人口中低聲呢喃,彷彿是要把畫中用的針法全都找出來。
終於,老侯爺夫人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吩咐道:“直接送我屋裡頭,這幅畫放在倉庫裡實在是暴遣天物。”
她忽而又皺起了眉,“是哪個這般暴遣天物,竟把如此好刺繡裝成一幅畫,若不是就這麼簡簡單單的被框了起來,她又怎會看走了眼,只以為是一幅平常的絲綢畫。”
倘若這幅畫做成屏風,應該更驚豔。
一直沒有開口的老侯爺說道:“乾脆就把這幅畫做成屏風放到屋裡頭,也讓眾人都能瞧上一瞧。”
老管家得了老侯爺的聲兒,讓小廝們趕緊把畫兒抬下去,明兒一大早他就去找上好的工匠把這幅畫做成屏風。
如錦一直捏著手帕的手終於鬆了一半,她的手心早就已經溼潤,裡面全是汗水。
只要這幅圖能入老侯爺夫人的眼,就算不能搭上老侯爺夫人這麼一個後臺,終究也不會讓葉家小瞧了畫絹繡坊。
老侯爺夫人對那幅富貴耄耋圖喜愛至極,雖然沒有太多的表露出來,可在場的個個都是精明人,顯然今日葉家老爺在定遠侯府露了臉,往後葉家,也該與定遠侯府親近不少。
葉家老爺紅光滿面,連帶著覺得整個人都精神得很。
自然有人羨慕,有人嫉妒,也有人想著這葉家老爺運氣好,不知在哪裡尋來了如此高深的繡娘繡了一幅富貴耄耋圖。
葉家本就有繡坊,雖說葉老爺稱是在外面買的,但大抵是不相信的。
便有人想著,下一回皇上生辰,若是皇后娘娘生辰的時候,也送上這麼一幅蜀繡,葉家送富貴耄耋圖,他們就送龍鳳圖,八團圖,子孫萬代圖。
雖然富貴耄耋圖用蜀繡的繡法繡得栩栩如生,讓眾人真以為只是一幅普通的絲綢畫,在這裡驚豔了一把,可終究是老侯爺夫人的壽宴,那隻不過是一件比較出彩的壽禮罷了,便沒有人再提及。
不過老侯爺夫人的心裡頭卻念念不忘,只想早些結束了壽宴,她自個兒去屋裡頭好生的獨賞一番,過過癮才是。
剛才她可是瞧得仔細了,雖說大多數是用蜀繡裡的幾本繡法,可也有不少她認不出來,對於蜀繡雖不是行家,也不會繡出那些陣法,可終究浸淫繡品幾十年,老侯爺夫人覺得那些繡法實在是特別,心裡頭自然就唸想著。
如錦見自己的那幅繡品雖然引起了一點小小的轟動,卻也只是一剎那,根本就不足以讓這些達官貴人們知曉她的繡坊,心裡有終究有些失望。
再看老侯爺夫人,除了剛開始的時候確實露出了震驚和欣喜的表情,現在仍舊沒有太多的激動,也看不出她對那幅圖到底有多喜愛。
罷了罷了,只是一幅圖,能在這樣的場合讓眾人驚豔一下,也值了,至少葉家不敢小覷了她的畫絹繡坊,就怕葉老爺對畫絹繡坊生出了些心思,想佔為己有。
不過如錦覺得她自己想得太多,她的繡坊只是一個小小的繡坊,怎麼比得上葉家的大繡坊。
拜過壽,壽宴也開始了,雖說冷,但晚上比白天還熱鬧,花園裡的戲臺沒有停歇的唱戲,這邊的宴席上觥籌交錯。
大紅燈籠高高的掛在屋簷下,忽而一陣冷風吹來,搖搖晃晃。
宴會才剛開始,外頭又有人叫道:“寧王攜寧王妃、側妃陳氏同來拜壽。”
“翼王攜翼王妃同來拜壽!”
“承王攜承王妃同來拜壽!”
當今皇上的三個兒子,同時到來。
老侯爺和老夫人同坐在大堂上,乍一聽到外頭的聲音,幾乎同時放下了筷子。
皇室中人來拜壽,眾人哪裡敢繼續動筷子。
老爺太太、小姐少爺們,全都起了身,只等著三個王爺給老侯爺夫人拜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