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桃花動了惻隱之心,多看了幾眼屏風,很難發現原來仕女玲瓏的曲線上重疊著另一個背影。
屏風後面還有人?
掌櫃畢恭畢敬的站在男子的身側,嚴肅的說道:“這是我的東家。”
被喚作東家的男人,掃了一圈面前的人後,準確的將目光落在鐵柱身上。“我不想被人說我以大欺小,二百兩,我買了。我不希望在別家看見這種桌子。”
誰都沒想到這個東家這麼爽快,更這麼決斷。
鐵柱一下就懵了,矗在那兒,直愣愣的看著男人。他一點就沒動過賣這個製作工藝的心思,再說,再說這個是春桃
雖是斷了往後的路子,可一下子進這麼一大筆銀錢,也是桃花夢寐以求的,但是這個是春桃想出來的,賣了的話,錢不是都要歸春桃了?不妙,非常不妙。
桃花皺起小眉頭,昂著脖子細細的打量過去,腦子裡轉的飛快。
看到這些鄉下人幾乎呆若木雞的表情,男子輕蔑的撇了下唇角,慢條斯理的緩緩道:“像你們這種沒身份沒地位的鄉下人,我大可以強買了你們的成品,把你們打出去,不但狀告無門,還能讓你們乖乖閉嘴。”此話一出,驚得鐵柱和張豐收渾身劇震,冷汗瞬間就滲出了後頸。
十里憤憤不平的握緊了拳頭,咬著牙,虎視眈眈的看著男子。
桃花倒沒有被嚇唬住,總覺得他冷漠的表面給她一種違和感。但是以目前的情勢,確實不得不賣了。她想鬆開百里的手,卻被百里死死的握著,沒辦法只得拉著百里一道往前邊湊了湊。抬著頭,期期艾艾的對著男子叫道:“大哥哥,您也看出來俺們是窮苦人家。俺們確實是從鄉下來的。去年地荒,豐收不好,糧價到現在還沒降下來,俺們幸運,能熬過年,吃得不好總算沒有餓著肚子。今年老天爺的心情不知道會怎麼樣,如果還像去年那樣鬧情緒,今年的收成恐怕又不好了。俺們是指望著靠這種桌子賣些銀錢,就算今年的收成好不到哪去,有了賣桌子的銀錢貼補,也不至於餓著一家大小。既然大哥哥看的上眼,正好俺也心疼俺爹和舅舅沒日沒夜的做活,賣了大家皆大歡喜。大哥哥,看在這獨一份的特殊上,價錢能不能再高些?或者大哥哥先派人到處暗訪一番看看,可曾見過這樣的桌子。”
條理分明的話出自一個看起來六七歲的小丫頭嘴裡,男子很難不把目光調在桃花的身上一陣探究,他摩挲了下光潔的下巴,自然而然的遷就起桃花的高度,微微低首。
桃花的眼睛亮而乾淨,期盼的看著他。
張豐收緊張的嚥了咽口水,上前擋在桃花的身前,護在他的身後,“老闆,俺閨女不會說話,您千萬別往心裡去啊。”
男子一改面容,淡笑道:“怎麼會呢,說的很有條理很清晰。全貴,吩咐人去賬上取三百兩,在寫一份契約。”
掌櫃聽聲,應道了聲“是”,連忙給少年小廝使了眼色,他則坐了下來,將桌子上放置的硯臺開啟,研磨,再鋪了宣紙,毛筆蘸了蘸墨汁,提筆揮灑自如的寫了一排排俊美的字型。
“多謝老闆。”鐵柱還算機警,趕忙道謝,也許他的恐嚇是假,都到這個地步了,鐵柱賭不起,也不敢賭,能開起這麼大的酒樓,必定也是了不起的人物,他一個小人物,怎麼得罪的起。都怪他,一口想吃個胖子的心思給鬧騰的。沒有那麼大的頭,就不該帶那麼大的帽子。
鐵柱這頭道謝,全德全掌櫃已經擬好了契約,在男子的首肯下,唸了一遍,見他點頭,遞到鐵柱面前。
“我剛唸的你可都聽清楚了。按了手印後,就得按章辦事,若我們發現你們洩露了這種桌子的製作方法,就等著賠錢吧。”
桃花在全德念契約時,聽得格外仔細認真,全沒發現旁人灼灼的目光。總得來說,契約內容無非是要他們家保密,要是在市面上見過一模一樣的,他們家就要按賣價的十倍賠償。
你造啊!
憑什麼啊!
桃花忿忿,還沒想好怎麼把這個不平等條約給否了,全德的話就跟了過來,她差點沒跳腳,趕忙竄出張豐收的保護圈一把扯住了全德的褲腿。
“老伯,您是嚇唬俺吧,是俺聽錯了吧,就算是十輩子俺們也賠不起啊。這種桌子,俺們做了兩個,一張現在在院子裡,另一張在俺家的鄰居那裡。來城之前,哪裡想到會籤這種東西。再說了,你們酒樓人多嘴雜,難保沒有一兩個見財起心,經不住別家的金錢誘惑,偷摸的告訴了別人,難道這也要算在俺家頭上嗎?老伯,您姓歪吧,怎麼可以這樣歪了大哥哥的主意,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