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衣心中頓時起疑,行動越發小心翼翼,腳踩在樹枝下也更加註意。
等到看到楚戰和將領拐進了營賬,羅衣才屏住了呼吸慢慢接近營賬背面。
營賬前方來來去去好多人。好似是什麼人受了傷,軍醫也陸陸續續地進了帳。
羅衣心神不寧地躲在營賬背面,可惜營賬開口在前方,她也無法偷窺,只能湊近了耳朵仔細聽裡邊兒說話的聲音。
率先傳來的便是楚戰壓低了的詢問:〃怎麼樣?〃
似是軍醫用嫻熟的口吻說道:〃傷及肝肺,需要好好治療。〃
〃是否有生命危險?〃
〃回將軍,暫時沒有,命是保住了。之後今後〃斟酌了一下:〃劇烈的動靜會牽扯傷口。〃
〃行了。我知道了。醫好他。〃
〃是,將軍。〃
接著便又恢復了一片寧靜,只有窸窸窣窣的似是軍醫醫治的聲音。
羅衣心跳得很快,她不斷地在心裡猜測,裡邊兒的人是誰,是誰讓楚戰那麼緊張?
一個名字突然跳進了她腦子裡
顧長清!
不。現在他叫羅珏。
羅衣悶悶地站了會兒,忽然間帳口湧出了很多人,一個接著一個。侍衛兵、軍醫,還有方才那個將領,都出來了。
羅衣一驚。僵硬在原地不能動彈。
帳內卻又忽然傳出了說話聲。
低沉的聲音她很熟悉,是楚戰獨有的,很具磁性。而此時那聲音中卻摻雜了些沙啞,讓羅衣聽起來只覺得胸口悶悶地疼。
她微微偏頭看向不遠處的山,忽而又想起那日生辰。楚戰帶她去看日出的情景。
日出很美,絢麗的光照普降,那一刻她的心是悸動的。
然而她終究是看不明白很多人,很多事,她一直苟延殘喘地生活在自己給自己編織的幻境裡,楚戰是主導,她只是他手上的棋子。
羅衣忽然覺得有些冷。
她聽見帳內似乎很久不見的一個人的聲音。
〃逃得挺艱難,沒有想到顧家還嘶,還留了一手。〃
這個聲音她也熟悉,在顧將軍府中,這個聲音的主人曾經戲謔地作弄過她,曾經言辭懇切地跟她說過話,那時候她以為他們是朋友。
然而等到他搭上了楚戰這條線,成了楚戰的暗樁,而她也離開了帝京北上戰雲城以後,他就完完全全不再是她那個單純的朋友。
他們都是行軍打仗的人物,他們的拳頭都那般硬,他們是政客,是舞蹈弄劍的英雄,而她不過是未經風雨的雛鳥,躲在自己的小天地裡瑟瑟發抖,當風雨來臨,以為冷傲的壁沿是自己的港灣。
可是她忘記了,壁沿,是沒有心的。
她僵直在原地,耳聽得楚戰輕忽地笑了聲:〃跟你預計的也差不多,好歹你準時回來了。〃
羅珏似是譏誚地笑了聲:〃是啊,回來了,差點命都丟了。〃
羅衣嘲諷地說道:〃顧家人毀了我的臉還嫌不夠,還想舀我的命去,我怎麼會讓他們這般容易得逞。〃
〃既然回來了,就好好養傷。〃
楚戰雄渾的聲音傳來:〃方才聽說你身受重傷,我還以為,你不行了。〃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我是死不了的。〃
〃照你這般說,顧家那父子倆,不是更加死不了了?〃
羅珏輕笑一聲:〃一山更有一山高,有你這鬼命閻羅在,何愁他兩人不會魂歸九天?〃
說著似是牽扯到了傷處,〃哎喲〃地叫了一聲,抽著氣道:〃還好我躲得快,不然可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楚戰卻並未發笑,帳中忽然一片寂靜。
羅衣屏著氣,她本不想繼續偷聽的,羅珏也算是她的故人,照理說,她應該去跟他打個招呼,慰問一下,畢竟他現在還是個傷員。
可是她的腳就跟生了根似的,狠狠紮在地上,想動卻動彈不得。
楚戰忽然輕聲問道:〃後事都處理好了?〃
羅衣一愣,帳內的羅珏似乎也是一愣,過了會兒才嘆了口氣說:〃處理好了,找了個隱蔽的地方安葬了。〃
說著猶豫了下,方才壓低了聲音,問了楚戰一句什麼。
說得太過模糊,羅衣沒有聽清。
而楚戰接著說道:〃沒有。暫時不要告訴他。〃
羅衣雲裡霧裡地聽著,一時間卻不明白這個〃他〃指的是誰。
很顯然,有一個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