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常。〃
楚戰清冽一喚,大鬍子立馬反了心神,抱拳道:〃屬下在!〃
〃南方軍中是否對我及戰字營不滿?〃
大鬍子被梗了一下。卻見那一邊坐著的女子頓時不悅道:〃楚戰,你這般問人家,要是遇到個圓滑會說話的還好。要是遇到個腦子一根筋的,答是,便得罪了你,答不是,又是違心話。你讓人家怎麼答?〃
羅衣襬擺手,說:〃你問不好,我來問,我來問!〃
楚戰輕笑了下,道:〃好,那你問便是。〃
羅衣便笑眯眯地說:〃大鬍子,你今年多大了?〃
季常望望楚戰,又望望外面一眾戰字營的高階軍官,最終還是梗了脖子說:〃我,我快三十了〃
〃那麼年輕啊!〃羅衣還是笑著,感慨道:〃那麼年輕就坐到這個位置了,實在不容易,能知道你怎麼坐上來的嗎?〃
季常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那個就是,砍了十來個北軍人的頭,殺了兩個千總把〃
〃那麼厲害呀!〃羅衣驚呼道:〃真崇拜你噯你們南方軍裡邊兒的人是不是都殺過人?〃
〃沒呢。〃見羅衣說話可親,季常也漸漸放鬆下來:〃殺過人的少,大多都是投靠來的新兵蛋子,戰場都沒上過。〃
〃那平時訓練他們也訓嗎?〃
〃訓。〃季常點頭道:〃不過我們這邊雖然只有八萬人,可新兵就有三萬,訓練起來也是件不容易的事兒。〃
羅衣點頭道:〃都還是些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小夥子啊〃
說得好像她有多大似的。
季常爽朗笑道:〃有的比姑娘你還小呢!〃
羅衣淡淡一笑,道:〃南方軍吃得飽,穿得暖不?〃
〃不怎麼吃得飽,穿的,也〃季常撓了撓腦袋,下意識看向一邊的楚戰,哪知楚戰只是低著頭,手裡捏著一方邸報的邊角,看樣子是沒注意這邊的話。
〃吃不飽,穿不暖吧?〃羅衣嘆了一聲:〃那平時他們怎麼消遣?〃
季常立刻又面紅耳赤:〃將軍規定一個人一個月只有一次出去的機會,出去麼左不過是〃
羅衣恍然,估計是去私寮一樣的地方了吧。
但她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又問了季常一些問題,陡然扯了個話題問他:〃你們南方軍的將士們是不是大多都是無家可歸,或者家破人亡的?〃
季常〃啊〃了聲,這才應道:〃十個人裡邊兒有四個是這樣吧〃
楚戰手上動作一頓,若有所思。
羅衣笑道:〃那大鬍子,你呢?〃
〃啊?〃
〃對啊,娶了媳婦兒生了娃沒有?老父老母之類的血親可還在?〃
季常立馬紅了眼眶,羅衣雖然看不到,但聽他聲音卻也能聽得出來,〃那會兒鬧饑荒,老父老母吃觀音土,病死了,有兩個妹妹,被賣了,也不知道賣到哪兒去了,現在也沒媳婦兒沒生娃,怕娶了媳婦兒生了娃也只不過落個沒地兒埋的下場。〃
這遭遇讓人唏噓,楚戰微微抬了眼看了中間站著大鬍子一眼,眼睛中似是有些觸動。
羅衣沉默地嘆了一下,道:〃人死不能復生,活著的人,到底還是要好生活著。〃
季常擦了下眼睛,絡腮鬍子也一抖一抖的,〃姑娘還有什麼要問?〃
〃沒有了。〃羅衣輕聲笑道:〃謝謝你。〃
季常便又轉向了楚戰,楚戰沉吟了下,道:〃你先出去吧。〃
季常便拱手施禮,告退而出。
帳簾外的戰字營將領們已在這兒等了許久了,就是不見他們將軍出言讓他們進去。如今季常已經被將軍見過卻讓他出來了,只那帳中坐著一個似乎是失明瞭的女子,一直是那名女子在說些什麼,而將軍卻一點兒對他們的表示都沒有。
只是軍中軍令如山,楚戰要他們站著不說話,這些人便都只是靜靜站著,等著楚戰下命令。
這時,卻聽那女子又說道:〃楚戰,方才季常的話,你可聽到了?〃
〃聽到了。〃
〃可聽出點兒弦外之音?〃
楚戰笑了笑,對羅衣道:〃不過是身世坎坷了點兒,命運悲慘了點兒。這世間父母離世家破人亡的人多了去了。〃
〃但南方軍中,十之有四是這樣的狀況。〃
羅衣正色道:〃雖然老話講,哀兵必勝,但是一小半連戰場都沒上過的新兵蛋子,如何能對抗人家的雄獅軍隊?吃的,喝的,戰字營和南方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