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說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啊!”
蘇簡伏在地上,一顆心像是沉到了谷底。這還是她所認識的皇帝麼?
勤政殿中靜默了片刻,文衍似有些不耐煩,對蘇簡說:“蘇侯先下去吧,且將朕今日的話細細地想一想。”蘇簡失魂落魄,諾諾地往後退,正巧黃立在側。扶了她一把,文衍的聲音便跟了過來,“老黃,下面是誰要見朕!”
“是陰字營的遊擊將軍樊於野,前來求見陛下!”黃立說著這話的同時,蘇簡覺得手心中有一團紙條塞了進來。
待出了宮,蘇簡才好些,開始覺得自己的雙腿能夠穩穩支撐自己了。她確定沒有人跟著,找了個僻靜之處,將手中的紙團開啟,見上面寫著“廣華寺後蘇筠墓”七個字。她一時怔忡,不知道會是誰託黃立給自己轉送來的字條,“難道是樊於野?”
樊於野背後之人,自然是永熙。難道他在約自己相見?蘇簡的心立即砰砰砰地跳了起來,一時不知怎麼才好,彷彿永熙已然在面前,她有千言萬語想要訴說,可是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待得她真的到了廣華寺後蘇筠之墓前,卻發現送信之人恐怕確實是永熙,但是卻並不是約她相見。
蘇筠的墓地旁邊並列之處,不知何時,多了一處新墳,墓碑上並沒有題所葬之人的名字,卻題著兩句詩:“淚到多時原易淡,情難勒處尚聞香。”這座新墳與蘇筠的墳墓之前,都遍植了白海棠。蘇簡一轉頭,又見一座衣冠冢,上面書著柔雅的名字。她不禁心存感激,她所關心愛護之人,終於能夠長眠於此,為此,她心中對永熙的怨憤之念竟爾漸漸淡了下來。永熙似乎永遠在她背後為她做著些什麼,儘管兩人並不在一起。
可是,深心裡她還是希望兩個人在一起的,難道真的相忘於江湖,這份感情才能永遠如最初一樣,清淡如水,卻永遠銘刻心頭?
這時蘇羽匆匆尋了過來,對蘇簡道:“蘇侯——”
蘇簡慘白著臉色說:“不要稱呼我為蘇侯,還是叫我大人吧!”
蘇羽道:“是,大人!”他接著說:“值守的兄弟們發現,侯府四周到處都有人監視,留在神武大營的二十幾名兄弟都已經被軟禁起來了!”
“什麼?”蘇簡雙眉一軒,說:“憑你們幾個,你們的兄弟們竟然能被人軟禁?”
蘇羽面孔一紅,低聲說:“是,只是蘇侯,不對,大人未曾下令”
蘇簡想了一會兒,道:“你們集合所有的兄弟,分成二部,一部向東,一部向南,分別投奔洛梅洲和五苗連營。記住,向東的去五苗連營,向南的去洛梅洲。不用我教你們怎麼甩尾巴吧!”
“是——”蘇羽冷聲應道,但是他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大人,那您?”
“我什麼時候需要你們掛心了?”蘇簡淡淡地道,她突然覺得很累,但還是硬撐到蘇羽離開,才慢慢滑坐到地上,抱著頭。她突然有些瞭然李銀笙的想法,一直與她作對的最大威脅已經去了,而同一時間,她也如被抽去了主心骨一般,一點氣力也無,換句話說,人生的目標,似乎在“龍淵”刺出的那一刻就沒有了。
那個新“陣主”,姓甚名誰,隱身在哪裡,是何身份、地位,蘇簡一概不知,她也頗有些自暴自棄的味道,壓根兒不想再知道更多。整個人身子軟軟地,掙扎半日,好歹站了起來,一個人渡過律水。回到神武大營,偷偷潛入自己的營帳之中,換了一身男子的舊衣,將所有能夠彰顯自己武侯身份的物事都留了下來。
她來到庾信帳外,遲疑了一下要不要進去,但是終於還是揭開了帳幕,走了進去。帳內安靜,大約庾信已經服了藥,此刻沉沉睡去,他面目青白。雙眉緊蹙。突然在夢中叫出聲來。喚道:“阿簡——”
蘇簡就在他對面看著,心中感慨,當日。她也是在這帳中醒來,才開始了這一段在異世時空的冒險,而庾信,約摸是自己見到的第一個男子。那時還曾有兩個小姑娘陪在自己身側的,如水與似霜,兩人都已經香魂渺渺,不知何處去了。她經歷了這麼多事,而庾信也一再表示過心跡,可是她,終歸不愛他。
而她心心念唸的那個男子。應該日後也見不到了吧。她這麼想著,從庾信帳中出來,將衣領往上提一提,偷偷遣出神武大營,看了看通往東方和南方的道路。“大約文衍不會這麼輕易就放自己走的吧,”蘇簡心中這麼想著,雖然她可以什麼都不要,但是隻要文衍有她在控制之中,東方與南方,始終都會被牽制。她一低頭,便朝西面走去。也不是未曾走過那條路,南征之時,大軍西路不就是沿著這條通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