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會替老頭報仇的,會親手殺了害死他的人,你殺了老頭,可是你卻死了,我沒有辦法親手殺你〃她淡然的說著這話,手中的白燭徐徐靠近方嚴靈柩旁白綾綰成的素花,“老頭是不能白死的,終歸,做人做鬼都講究一個公平,所以一報還一報,他燒的連一根骨頭都沒有剩下,你,就和他一樣吧!”
那夜的紅光取走了老頭留在世上的性命,今夜的紅光取走方嚴留在世上的軀體,大概,也是公平的。
靈堂外面,萬物寂寥,孤月倚枝,寒鴉憩樹,黑雲無聲繾綣,似暗水涓然流動。
夜離影撩著白燭燈的手指徐徐湊到素花之下,紅光也急切的朝著素花似欲纏綿親吻,剪水的眸子裡,紅光的顏色好似老頭那枯槁大手的顏色,撫摸在她冰冰涼涼的手背上,她的心一絲絲的溫暖。
身側一陣寒風,燈芯徒然一抖,數丈之外,高低輕重、緩急不一的步履聲,漸漸靠進。
黑雲蔽月,樹影婆娑,寒鴉一聲嘶啞低泣,忽而疾飛而去。
她擱下白燭燈,飛身側上,腳尖落到烏黑的橫樑之上,不早不晚,同一時刻,一道藍影踏入堂內,在她悄然屏住呼吸之時,那藍影已經無聲無息的立於靈柩正前方。
她低眉遙望,那男子背對著她,身姿挺直,黑髮玉冠,藍袍如水。
夜離影警惕似貓,眼光一瞬不瞬的望著他,手探腰間,熒光一閃,幾根銀針扣在她纖削的指間。
寒風凜冽而入,男子月藍色的冰絲衣袍隨風舞動,寬鬆的袍袖隨風獵獵、肆意張揚,著地的衣襬卻輕柔攤開、溫潤似湖,動中隱著一分靜,靜中含著一分動,動靜相間,明明是極其矛盾的結合,卻觸目吸引。
整個人好似一輪碧月,時而纏綿於多情的雲,時而刺破黑暗朗照高空。
“方九朔!”
一個女子嬌氣卻憤怒的聲音從堂外傳來,離影凝神去看,只見一個身著白色素縞服,嬌小玲瓏的女子,紅著臉,微喘著氣,怒氣衝衝的跑了進來,手中提著一把劍。
夜離影眼睫一顫,身影未動,手中的銀針緊了幾分。
男子恍若未聞。
“方九朔,你還敢裝死!”女子瞪著那挺直的藍色背影,怒道。
男子仍舊置若未聞。
女子貝齒一咬,抬手一劍刺了過去,烏黑髮絲隨風,鬢間白花沙沙。
夜離影愣了愣,手指鬆了鬆,下一秒,眯起她狹長的眼睛,饒有趣味的望著這一幕。
劍似流星,朝那一身藍袍飛去,男子一動不動,視若無物。
夜離影微側著臉,抿著紅唇,嘴角漣漪氾濫成災,璀璨的眸間,女子的劍離藍袍男子唯有一寸,那男子卻還是一動未動,四周的空氣無聲無息的流淌著,唯有那女子的劍發出細微的翁響聲。
半寸的距離,只見那女子眼光忽然一抖,玉臂一側,那劍刺在男子旁邊的虛空中,“方九朔,你幹嘛?幹嘛不躲?想死啊!”
“沒事了麼!”
語調如美酒,香醇醉人。
藍袍男子悠然回身,白色燭光隨著他無意旋起的袖風,剔透搖曳、搖搖晃動灑下梨白的光芒,那輕盈如羽毛的光芒,悄然撫上他線條明晰的身姿,這才叫夜離影看的清楚。
只見他,玉冠下,部分如夜的黑髮倦懶閒適的散在肩頭,散開在他月藍色的冰絲衣料上,好似一硯濃墨潑在幽藍深邃的湖面,輕輕緩緩的暈開著。
一張精緻絕塵的臉龐,五官猶如石玉精心雕琢而成,若軒的長眉,迷人的丹鳳眼,輕薄的嘴角微微上揚著,似笑非笑。
眼波如水盪漾,一雙眸子,初看時如玉流光,再看時如月朦朧,陰晴圓缺、琉璃變幻,忽而冰涼深邃沒入水中,忽而溫潤和煦吻著水面,忽如傲然耀眼升於高空,倒叫人分不清是何心緒。
“我問你幹嘛不躲,我的紅綾劍可沒長眼睛,可不會認人,不像你的怪劍會拐彎!” 咣噹一聲,女子將劍丟在地上,惡狠狠的瞪他。
男子,徐徐俯身,伸出手,那手白皙修長、骨節均勻,他以兩指夾住劍鋒,輕巧的好似順手捻起輕薄的紙片,語氣輕然,“毛毛躁躁的小丫頭,說過多少次了,劍不能亂丟。”
他輕輕一軒,將劍丟回女子手中。
“告訴過你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小丫頭,”女子接過劍,憤然道,“這是我的劍,我愛怎樣就怎樣?要你管?”
男子嘴角一勾,柔聲道,“脾氣這樣大,精力這樣好,就是沒事了!”
“沒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