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這崢嶸歲月、幾度春秋中,約定日終於到了。而早在一個月前,圖軍侵邊,右師王帶兵出征的訊息已經被傳得沸沸揚揚。暗中,作為質子的太后也已經秘密到達優加城,被圖海安置在皇宮之中。
那重要的一天到來的早上,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別說吃飯了,方初晴連水也喝不下,緊張的因子似乎融化在她呼吸的每一口空氣中。
可是在街上,人們完全無知無覺,照樣買進賣出,快樂過活,府裡的人也沒注意府內外已經全被隱蔽的重兵保護了起來。唯一坐鎮在府內的景鸞更是沒事人一樣,帶著他溫柔嫻淡的笑容,同往常沒有任何區別。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了晚上,景鸞才叫田七來,讓她帶人回到流心院中,方便集中保護。
她依約而行,卻發現景鸞連府內人的走動也沒有限制,但在影影綽綽的黑暗中,似有重重埋伏,顯然是採取的外鬆內緊的策略。
“景鸞,事情會順利吧?”她問,聲音發緊。
景鸞倒了一杯茶給她,平靜地道,“不要擔心,該做的,我們都做了,贏面很大。不過凡事還要看天意如何,我們盡了最大努力,就看老天要怎麼安排吧。”
“景鸞!”
“天意,是我們凡人左右不了的。既然如此,擔心有什麼用?不如鎮定些,喝茶聽訊息吧。”他把茶盞又向方初晴的方向推了推,“待會兒我去檢查府內守衛,你就坐在這兒,街面兒上有什麼聲音也不要管。二爺那邊難道你不相信他的能力嗎?”
方初晴喝了一口茶,卻連茶水很燙也沒發覺。
相信是一回事,擔心又是另一回事呀。關心則亂那說法,她算是完全瞭解了。如果今天換作是宋國和馬國進行鬥爭,她也能喝茶看戲的。可如今命懸一線的,是她的父皇、師傅、表哥、還有前後兩個愛過的人(不管是她還是圖瑪的靈魂,畢竟身體是一個),她怎麼能平靜呢?
在坐立不安中,感覺時間過得非常慢,好似有一個世紀那麼長。夜深時,寂靜一片的街上終於有了些動靜,隊伍的喧譁聲、馬蹄的雜踏聲、從這深宅大院的府中望去,隱約映紅了半空的火光這些都說明,宮裡那邊終於是動上手了,只是不知結局如何?
沈府中守夜的僕人有聽到聲音出來探聽的,都被已經現身的府兵和禁軍趕了回去,其他睡夢中的人對這模糊遙遠的聲音似乎沒有知覺。而方初晴則緊張地在流心院裡走來走去,生怕喧鬧聲逼近沈府,因為那意味著沈沅失敗了,逸山王正在清剿保皇派。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這才明白所謂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是很難達到的境界,好不容易熬到了天色微亮,只聽到那些異常的聲音漸漸淡去,景鸞則緩步走了進來。
他的臉,如此優雅溫潤,因為蒼白著,真似玉雕一般。不過從他的神色中卻什麼也看不出來,方初晴只得衝上去,抓住他的手問,“贏了嗎?贏了嗎?”到現在沈府也沒人來抄,應該不會輸吧?
景鸞搖搖頭。
方初晴的臉頓時白了,人也站不住了,嚇得景鸞連忙補充道,“我的意思是沒有贏得徹底。”
“你嚇死我啦!”方初晴抓著他的手臂,努力站直,“就是說,我們勝了,但有些小遺憾。”
“大概是這樣吧。”景鸞嘆了口氣,“不過那遺憾令人心情不暢快。逸山王真是奸狡如狐,皇上這番細細謀劃,卻依然讓他逃了。今次皇上本不欲擾民太大,可如今這情況,戒嚴數日是免不了的。”
“抓得到嗎?”方初晴也是吃了一驚。
“那老賊狡兔三窟,昨夜信心滿滿去兵諫逼宮還為自己留了後路。”景鸞的笑容中不見佩服,倒似很輕蔑似的,“人謹慎是必要的,但若這樣瞻前顧後,關鍵時刻不能放手一搏,終究不是做大事的料。而他的黨羽已經被全部緝拿歸案,剪了翅膀的鳥還能飛得遠嗎?不過他早有準備,只怕一時難以捉到,但他已經沒有任何謀反的能力了,被清剿是早晚的事,不足為慮。”
方初晴呼了一口氣,覺得沒有大礙就好。可這就好像是癩蛤蟆落在腳面上,嚇不死人,各應死人。反派BOSS跑了,這勝利就顯得有陰影存在,心裡總得放著這事,多早晚才能完全安生的過日子呀。
“沈瀾那邊怎麼樣?”話問出口,她又揪心起來
景鸞一笑,“初睛,我的公主,你也太著急了吧?二爺遠在圖國,協同這邊作戰,就算飛鴿傳書的速度快,
至少也要三天才知道訊息吧?現在,他大概還沒攻到優加城呢。”
唉,古代的資訊就是不發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