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一笑,高深莫測,又莫名哀傷,“姑娘,你不必瞞我。老夫並不是瞧出你言談舉止與公主有什麼不同,而是我早知公主已經仙去,但天道玄妙,有人會替她活一場,盡到本該是好該盡的責任。”
“您說什麼?”方初晴還不放心,做垂死掙扎。
“承受了別人的肉身,也要付出點代價才行。”國師越說越直率了,“如今國難當頭,生靈塗炭轉眼就到眼前,姑娘是聰明人,何不開門見山,直言不諱呢?”
方初晴石化了一樣僵在那兒,到今天才真切明白什麼叫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可是她該承認嗎?這時候裝傻,實在是真的太傻了。可是不裝傻,她又不知道要怎麼做,乾脆以守為攻,以問作答吧?
“國師為什麼這樣說?”她問。
“以後要叫我是師傅,不然會露餡的。”國師上前拉住方實初晴的手,牽著她走到內室,坐好。
方初晴沒有掙扎恍惚間,腦海裡閃過一幅畫現:一個半大老頭牽著才幾歲的她漫山遍野地散步,談談笑笑,心頭忽然一陣溫暖。這是圖瑪的記憶,現在是她的了。看來國師很疼愛圖瑪呀。說他是圖瑪的另一個父親也不過。
“你到底從哪裡來?” 國師親自衝了一盞茶業給方初晴,潔白細膩的瓷制,淡紅色的茶湯上,飄浮著一顆更鮮紅的棗子,非常好看。
方初晴本想說:從來處來,往去處去。這話有玄機,很難讓人捉到把柄的,結果話一出口就成了:小女瞬息萬變東土大唐而來。。。
”那是個什麼地方?”國師雖然年老,但好奇心旺盛。
“另一個世界。不過我不是鬼怪,也不是神仙。”方初晴不知要怎以解釋,但也算默許了國師揭破她的身份了。她感覺國師無惡意,乾脆冒起險承認。唉,每天裝作別人,真是一件痛苦的事。
“老夫自然知道你是人。”國師牛須微笑道,“你在你的世界被人冤害致死,但你並無怨氣,所以上天才補償你。加之機緣巧合。也因是你與圖瑪的隔界之份,這才借寺還魂的。”
方初晴眨巴眨巴眼,只感覺玄而又玄,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不過這世界如此奇妙,也不是刀子這種智慧的人可以窺探和解釋的,所以也不必費腦子了,還是好好活吧。能認真再活一遍,就是對老天厚賜的最大感謝了吧》至於說怨氣,她是根本不知道誰害死她的好不好。
“她。。。我是說圖瑪公主,是怎麼回事?”她籠統地問,覺得國師應該會給她答案。她不是說了嗎?現在情勢緊急,而她得付出代價,那就是要讓她做什麼事吧?這老人,似乎是一直再等她來。
國師沒回答,卻從側室外中搬出一盆花來。那花,她在江無憂的書房裡見過。已然枯死的根部,如今長出了新芽。
“這是公主的本命花,名為桑青。”國師嘆了口氣,眼睛溼潤了,“花開人在,花枯人亡,老夫精心呵護了二十多年,不惜部萬事大吉借壽,但終究天使難違,公主還是。。。唉,年未至珙信,就韶花去矣。好在天可憐見,倘有姑娘你來續命,我主才不會太過傷懷,圖國也不致落入奸佞手中。”他拉拉雜雜說了一大堆,方初晴還是聽得雲山霧罩的。
“我姓方,叫。。。”她禮貌的向老人家自我介紹。
哪想到國師卻一臉嚴肅地打斷她,“不,姑娘一定要記著,你就是圖瑪,從今天起,老天也會稱你為公主,世上再沒有姓方或者姓圓之人。不然,姑娘的壽數有變!”
啊?這麼嚴重!方初晴嚇了一跳,但還沒等再問些什麼,國師就接著道,“公主,這棗茶是你最喜歡的,你不是常說最愛那甜甜的,喝下後像絲綢劃過喉嚨的感覺嗎?怎麼還不喝?”他問得很認真,入戲真的很快,立即孓把她像真公主一樣對待了。
“那個我。。。”
“公主不 是常人,就算仙去,也肯定有強烈的意念留在這具身中。這茶有寧神的作用,你喝了它就能很快入入冥想狀態,很多疑問也就會得到解答了。”
方初晴猶豫了下,還是端起了茶。
她雖然謹慎,但還沒到疑神疑鬼的地步,國師若要殺她有的是辦法,犯不著在茶中下毒。再者,她最近經常被圖瑪的意念和感情所左右,感覺自己已經不是這身體的主人了。開始她還抗爭一下,現在卻完全放棄了,因為她感覺得出圖瑪沒有惡意。
不過她還是略略有些恐懼,想想身體內還有一個靈魂,跟附體似的,不感到害怕是不可能的。但是她總覺得,只要她完成圖瑪的心願,將來總有一天,她會這身體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