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政坊牆下,青衫侍從與那胡服女子臉色一變。
“怎麼辦?”
“六郎重要,別中了調虎離山之計!”青衫侍從立刻道,“我留在這兒看著,你就近去平康坊告訴大郎!”
胡服女子一點頭:“好!”
賀夷簡此刻臉色很難看,他輕勒韁繩,讓座下青驄轉了半個頭,瞥向身後的布衣少年:“燕郎這是什麼意思?”
“小郎君此話何解?”布衣少年歪著頭,笑眯眯的望著他,一臉無辜。
賀夷簡微微一哂,他性。子驕傲,但人不笨,方才他已經報出自己身份,東市附近,聚集的一圈看熱鬧的人早將訊息傳遍,這許多人堵在這裡,道政、常樂兩坊裡的達官貴人不少,卻也無人敢出來詢問,就連執金吾都沒出面,這少年不過束髮年紀,一身布衣就敢出來管這閒事,顯然有所恃。
何況他比自己躲在道政坊牆下的兩個隨從更早發現自己身邊的高手夏侯浮白,在這少年靠近自己時,立刻也向這邊走了幾步。
賀夷簡的武功,乃是賀之方請了高人傳授,雖然因根骨和分心的緣故不及夏侯,但等閒場面卻也能應付了,若真動手的話,元秀身邊那八個侍衛加起來他也能輕鬆應付。而眼前一婦一少,那粗壯婦人固然中氣十足,但一望可知只是個尋常健壯女人,反而少年,步伐輕快,身手敏捷,夏侯提防的,不問可知。
元秀已走,動手也遲了。賀夷簡自不會在向夏侯浮白確認過這少年身份與身手前,貿然和他翻臉,只是哂道:“看燕郎年紀,比賀某還小上歲餘,小郎君這三個字,怕是該賀某喚你吧?”
布衣少年笑著道:“我倒覺得喚你也沒什麼,賀郎君都快加冠的人了,又貴為使君愛子,怎麼也做這樣當街調戲小娘子的事?”
“賀某對那車中娘子一見鍾情,故而想求問對方門第,以便過府相敘,怎麼用上調戲二字?”賀夷簡斜睨那布衣少年,淡然道。
布衣少年又是搖頭,又是嘆氣,眼帶憐憫,道:“賀家郎君,這裡的人都瞧見了,人家小娘子壓根就不想告訴你,說不定她早有心上人,又或者根本不喜你這一類的,你又何必非要糾纏下去,沒得讓人家小娘子更加厭惡與你?”
賀夷簡微笑道:“這麼說,賀某還要感謝你了?”他面有笑色,眼底卻怒火閃爍!
“非也非也,我可不要賀郎的感謝,倒想與賀郎做筆交易!”布衣少年朝他擠了擠眼,壓低了嗓子道,跟著卻大聲笑叫道,“行啦,娘子走了,小郎君也覺得沒意思了,你們還在這裡看什麼?張嬸,回頭我去你家給你劈上一天柴,今兒便饒我這遭可好?”
那張家三嬸雖然健壯,但這幾年想是劈柴之類的活計都教布衣少年攬了去,追打這麼久,也出了一身汗,藉機停下,扯著袖子擦了擦,哼道:“若再有下次,你就是劈上十天柴,老孃也非抽斷你的腿!”
“是是是!嬸子放心,我絕不敢了!”布衣少年雙手攏進袖子裡,笑嘻嘻的道。
他在附近人群中似頗有威信,發話之後,人群裡傳出幾聲鬨笑議論,倒是真的就這麼散了。
這時候賀夷簡才狐疑道:“你想與我做什麼交易?”
布衣少年眯起眼看了看他,忽的一笑:“賀六郎還真信我?”
“我不是信你,我是信我的人。”賀夷簡用馬鞭一指正緩步走過來的夏侯浮白,“你剛才過來時,夏侯的反應告訴我,你不是普通少年,想來攔阻我也是因為聽到我自報身份的緣故,說吧,到底什麼事,雖然你很強,但剛剛壞了我事,我心情也不是很好,你最好給我足夠耐心的理由。”
第十三章 杜府青棠
東市旁發生的熱鬧時間不長,因國喪的緣故,許多人家閉門不出,大部分明面上的鋪子也關了門,所以看到的人倒比平常時候要少,但長安城中經營了數百年的人家比比皆是,賀夷簡三個字,以最快的速度被呈上或稟告進各式各樣的書房。
“賀家那小子居然跟著河北使者跑長安來了?”這句話或這個念頭,依照各家得到訊息的早晚,紛紛出現。
博山爐中煙氣嫋娜,青煙吞吐之間,時而模糊、時而清晰著書房內人的輪廓,只聽一個蒼老的聲音詢問道:“這個訊息屬實?”
“稟阿郎,乃是賀夷簡親口所言,而且原本在平康坊會見李家十一郎的魏博防禦史賀懷年得到訊息後,不顧李十一郎詢問匆忙趕去,顯得對其比對自己還上心,應該無假。”另一個聲音顯得年輕些,卻十分沉穩。
老者尋思著:“河北三鎮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