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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部分

賀懷年擺了擺手:“你且別急,某正有件事要和你商議。”

見賀夷簡眉宇間閃過一絲不耐,賀懷年眸色暗了暗,複道:“下個月,正逢淄青節度使楚殷興五十大壽,大人因事無法親往祝賀,因此來信要你與某代為同去。”

“大哥是長子,此事有大哥去便可,我還有事,還是暫留長安吧。”賀夷簡聽了,不假思索道。

賀懷年早就知道他沒這麼好說服,不過儘早讓賀夷簡離開長安,斷絕他尚主的念頭是除了賀夷簡本人外河北所有人的想法,他也已經與夏侯浮白暗中說好,因此微笑道:“六郎這回可躲不了懶,楚殷興這次大壽,楚公也將從嶺南折返為其賀,豈有師父親至卻弟子不到之理?大人再三叮囑,要六郎無論如何都要前去!”

聽到楚公,賀夷簡不由一窒,賀懷年說的楚公是尊稱,其人是楚殷興的同族堂弟,名叫楚殷武,人如其名,自幼愛武,擅長劍技,在北方武林之中頗有名氣,連夏侯浮白年輕時候都受過他的指點,對其尊敬有加。

賀夷簡四五歲時,楚殷興因事派楚殷武前往魏州拜會賀之方,兩邊相談甚歡,賀之方便喚出獨生愛子出來見客,一來二去的,楚殷武便收下他為徒,因賀之方怎麼也不放心讓獨子離開身邊,為此魏州與淄青之間通了不知道多少書信,打了無數筆墨官司,最後賀之方攔著不放行,楚殷興見狀只得同意叫楚殷武留在魏州教導賀夷簡。

一直到了兩年前,賀夷簡武藝有小成,加上楚殷興催促得急,楚殷武才告辭而去,他回到淄青不久,就被楚殷興派到了嶺南,兩年未歸,今年逢著楚殷興整壽,卻是也要趕回來了。

賀夷簡雖然掛念著元秀,但對這個師父還是很尊敬的,此刻被賀懷年抬出楚殷武,猶豫片刻,到底不太情願的點了點頭,賀懷年剛剛鬆了口氣,冷不丁聽賀夷簡道:“大哥這幾日傷勢如何?不知道此去淄青旅途可能成行?”

“傷勢還未痊癒,行動不便。不過此行必不可少,所以需要六郎先行在前,某乘車在後。”賀懷年話音剛落,旁邊碧翹就端上了一碗顏色墨黑味道苦澀的藥汁,生怕賀夷簡不信,掐斷了後者想在去淄青前讓自己上殿為其請求賜婚的指望,賀懷年不動聲色的道,“六郎,楚殷興壽辰就在六月下旬,禮物某倒是準備好了,但此去淄青路途並不算近,六郎還是要趕早上路才是——若在長安有什麼親眷,恐怕要速速道別一聲,否則,誤了日期可就不好了!”

賀夷簡聞言臉色立刻陰鬱下來,想了一想,方道:“好。”

他離了賀懷年養病的院子,走到一處四面無人的迴廊上,忽然站住了腳步,問身後的夏侯浮白:“是大人的意思?”

他問的沒頭沒腦,但夏侯浮白卻知道話中之意,平靜道:“長安風雨將至,郎君本就不該在此刻多加停留,如今趁著淄青節帥壽辰趁機避開,方是上策。郎君是節帥愛子,難道還信不過節帥?”

“這麼說李十七娘說她近日就要離開長安也是為了此事?”賀夷簡面色陰沉,他雙手負在身後,背對著夏侯浮白,後者也能夠感覺到他話中的怒意,“那為何今日我與她商談條件時你不提醒我?害我平白被她宰了一筆?”

夏侯浮白頓了一頓,才道:“李十七娘不過一介女郎,郎君偶然讓她一讓也是無妨。”

賀夷簡冷笑數聲,也不與他爭辯,只問:“這幾日原上都不曾見到阿煌,是為了什麼緣故?”

見夏侯浮白沉吟,賀夷簡乾脆道:“若不與她道別,我絕不離開長安!”

“聽說貴主如今也不在長安。”夏侯浮白心念轉了轉,想起那日樂遊原上元秀鐵石般的心腸,覺得讓賀夷簡去道個別,說不定有助於他死心,因此從容道,“昌陽公主下降後次日,貴主彷彿就攜人去了終南山中一處別院避暑。”

賀夷簡略作思索,便吩咐:“那麼明日就去一次終南山。”

“郎君,按照貴主所在別院距長安路途,恐怕當日難以往返。”夏侯浮白提醒道,但聽了他這句話,賀夷簡若有所思後,反而得意的笑了笑,明白他意思的夏侯暗暗皺起眉

兩個時辰後,金城坊中,李十七娘正對著樓外雨打荷葉發呆,伊絲曼帶著一陣香風跨了進來,口角含笑的呈上了一封信箋:“娘子請看,這是修政坊那邊剛剛送過來的,說要娘子親手拆看。”

李十七娘咦了一聲,她的貼身使女線娘在旁笑著道:“莫不是那賀六後悔了?”

“他啊回到修政坊估計就後悔了,夏侯串通了賀懷年硬將這個訊息瞞後這幾天,可不就是為了讓我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