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風物斟茶的動作不停,口中淡淡一笑:“你我夫妻本是一體,又何必說這些話?再說柳大今日來的確實不是時候,只怪我忘記了告訴他。”
“那有什麼關係,他今兒不過來,若是改日過來豈不是還要佔掉你大半日光景?”昌陽公主不假思索的說道,話出了口見崔風物一怔,才省起失言,頓時一臉尷尬,崔風物見她這樣反而勾唇笑了起來,將手裡才斟好的茶遞了過去道,“方才的茶油了些,喝碗茶解一解罷。”
昌陽雖然不渴,然而被他這樣關心心裡實在受用,啜了一口才解釋道:“九妹年少喜肉糜,她從年初開始熱心習練弓馬,想是消耗大,更不喜歡素食,所以我才叮囑廚房裡今兒把菜做油膩些,免得她本來就不開心,席上發作出來。”
崔風物笑著道:“我見過幾回倒不覺得貴主是失禮之人。”
“那是你見她見得少,再者,昭賢太后並薛尚儀教導著,尋常時候她自然是一派帝女風範的,若是惹急了”昌陽搖了搖頭,忽然想到了一事,皺眉道,“她今兒過來還真與我說了好幾件事情——方才柳郎君在,我也怕你擔心,沒詳細說,鄭美人小產之事崔芳儀多少卻被捲了些許進去!”
“崔芳儀?”崔風物果然露出慎重之色,“究竟是怎麼回事?”
昌陽走到他身旁的月牙凳上坐了下來,先安慰了一句:“你不必急,聽九妹說因崔芳儀反應迅速,此事想來糾纏不到她身上——鄭美人據說是喝了裴才人唔,如今是裴氏了,她在裴氏那兒下棋輸了幾局,喝下裴氏命人呈上來的烏梅飲後出了事,因她們兩個都沒法子直接去請太醫,又見鄭美人情況很不好,恐怕不及稟告到蓬萊殿,裴氏就使了人向旁邊承暉殿的崔芳儀求助,崔芳儀聞訊趕出門時恰好扭了腳,只得使人去請了下太醫,又因為她腳扭傷了,忙亂著直到今上並皇后都到了望仙殿,才有工夫派貼身宮女過去探望鄭美人。”
這番話的意思崔風物自然明白,展眉道:“這樣很好。”
“我想九妹既然說了這樣的經過想來她不會有什麼事情,但這件事情多少纏到了她,到底告訴了你,心裡也好有個底兒。”昌陽公主抿嘴笑著道。
崔風物狀似無意道:“你方才說九妹昨日與今上因駙馬之事爭執了幾句,今日方如此含怒而來?莫非九駙馬已經確定了麼?卻不知道是誰家郎君?”
他心裡卻在慶幸昌陽和元秀方才都不曾把此事說出來,若不然,只是盯著元秀的影子瞧著,柳折別就失了態,乍然聽到這樣的訊息,必定要露出破綻來,到那時候可是難以收場——看來應該督促著他回河東去住一些日子了,最好再委婉的提醒姑母,早早替他娶了親,或者還可以再到長安來?
崔風物心下思忖著,卻見昌陽搖了搖頭:“皇后說動了今上,打算將她下降於王子瑕,九妹聽了大怒,她雖然沒有明說,但我猜她盛怒之下定然是口不擇言,對今上說了諸如偏心皇后之類的話語,被今上訓斥了,才這樣生氣。”
“王子瑕出身名門,太原王氏家風極好,他相貌堂堂又擅長騎射,出身兩榜進士,才學極佳,按理說比起賀夷簡來尚主更不至於辱沒了金枝玉葉,我瞧九妹性情並不算差,就算不允,何至於要大怒?難道今上心意已決?”崔風物奇道,當初全長安都知道賀夷簡心悅元秀公主,甚至從元秀往原上練習弓馬時,每日裡在原上轉悠,只為找到元秀的蹤跡,上前搭訕幾句也是好的。
那時候宮裡雖然始終沒有傳出允婚的口風,但元秀公主待賀夷簡在傳言裡似乎是不冷不熱,偶爾也會並轡而行許多人還以為元秀下降河北未必沒有可能。
昌陽公主在這件事情上卻是絕對站在元秀這邊的——不管是因為她從前對王氏的不喜延續到了王子瑕身上,還是她出於同為帝女的自尊心,聞言抿嘴一笑,淡淡道:“大郎有所不知,這王子瑕,與其他家的郎君不同——昭賢太后沒有子嗣,早年我的大哥夭折,後來她雖然撫養了九妹,咱們這會私下裡說一說,九妹究竟是女郎,昭賢太后待九妹是極好的,但心下難免有些遺憾,後來這會的皇后做了太子妃,她又是昭賢太后的族侄女,因著這麼一層關係,昭賢太后便不時召他入宮,也是聊解自己對彭王的思念之情,所以九妹與王子瑕卻比旁人家都要熟悉的。”
崔風物沉吟道:“可是兩人從前私下裡結過了仇?”
“這些倒不清楚,但王子瑕對九妹究竟有意無意,九妹卻是知道的。”昌陽公主唇邊含了一絲清冷的笑,悠悠說道,“皇后想叫王子瑕尚主,自然是覷中了九妹的身份,為自己弟弟並王家,也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