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與於文融對望了一眼,都有些無語。
元秀倒是忍著笑對她道:“張家郎君雖然忠厚了些,然而我瞧五娘子是個聰慧伶俐的,如此卻是正好了。”
孟五娘究竟沒出閣,又當著張獻的面,臉上微微紅了一下,卻輕嗔道:“送你的人都起身了,你們還不快去?”
第二百九十八章 有子同車
待出了京兆府,元秀登車,杜拂日正要上馬,卻見馬車被於文融趕著穩穩停在了他身旁,車中元秀低笑道:“日頭毒辣,既然彼此目的相同,十二郎何不登車同行?”
杜拂日手下一頓,放下了韁繩,隔著車簾微笑道:“貴主這是存心要為難我了。”
元秀今日出宮,因是要到京兆府大牢中探望任秋,珠鏡殿的宮女雖然不能說經常在外拋頭露面,但有了端午時在朱雀長街上和鄧國夫人那次偶遇的例子,再有一個雲州公主被彈劾,她可不想因宮女被認出來,所以只帶了負責打通關節的霍蔚與趕車的於文融,如今於文融趕著車,霍蔚和他同坐了車轅,此刻跳下來讓出地方以便杜拂日登車,車中自然只有元秀一人。
見杜拂日依言上來,元秀便吩咐於文融:“叫霍蔚趕車,你去替十二郎牽了馬。”
“騎著無妨。”杜拂日介面。
於文融等了一等,見元秀沒有反對,便笑道:“謝郎君。”這才下車去騎那匹神駿的青驄了。
元秀今日雖然沒有用公主儀車,但這駕馬車也頗為寬闊,杜拂日雖然身材高大,坐在其中倒也不覺得扃牖,車外烈日炎炎,車內因冰盆的緣故竟有涼風習習之感,兩人之間橫放了一隻高及膝處的小几,上面放了一隻尺寬的荷葉邊貼金箔青瓷扁壺,壺邊配了四個小盅,元秀親自動手翻了兩個小盅放到彼此的面前,將腕上玉腕連同衣袖往後攏了攏,正要去提壺,杜拂日已經抬手示意自己來,微笑道:“豈敢勞動貴主?”
馬車略有顛簸,然而杜拂日手腕極穩,壺中斟出卻見色澤深碧,帶著撲鼻芳香,元秀等他將兩盅都斟到了八分滿處,微笑道:“你卻是倒多了。”
杜拂日執盅一哂:“不敢瞞貴主,今日確實甚是炎熱,從京兆後宅出來這段路,我確實有些渴了。”
“本宮說你倒多了不是因為這個。”元秀抿嘴笑道,“本宮豈非也是一路走出來的?”她說著卻從車座下面翻出了一個包裹——如今正是盛夏時候,這包裹卻是裹了一層狐裘,元秀解開狐裘,露出裡面革皮,再開啟,才看到了一隻銀罐,外壁已經凝結了一層細密的水珠。
“原來貴主還備了食冰?”杜拂日這才明白元秀說他倒多了的意思,如今盅裡已經八分滿,加上馬車略有顛簸,恰是正好,再加冰進去,卻不免會撒出來了。
元秀悠然道:“原本本宮是不打算加的,畢竟宮裡已經因貪涼出了太多的事情,上一回耿靜齋也勸本宮莫要太過貪涼,因此這罐冰雖然帶著,卻是預備本宮若是在外遲留多時,冰盆融化過快準備的。”
杜拂日拱手道:“如此卻要多謝貴主厚賜了!”
元秀既然說這冰本是為了冰盆備用,如今是特別拿出來的,杜拂日自然以為是為了招待自己,誰想元秀聽了他這麼說,羽睫輕顫,卻是狡黠一笑,道:“本宮之所以拿出來,倒也不全是為了招待十二郎你!”
被她這樣捉弄,杜拂日神色卻不見半絲尷尬,反而笑道:“難道貴主已經取了出來,還要再收回去不成?”
他解圍解得這樣快,元秀也不禁抿了抿嘴,笑道:“只因本宮每次看到十二郎都是氣定神閒,儼然諸事在握,總想著能不能看到一回十二郎窘迫失措之狀?這才故意為之,不過看來十二郎就算遇見了意外之事,卻也是個神色不驚的主兒,倒是本宮小氣了。”
杜拂日微笑道:“雖然倒了八分滿,但也不是加不進冰去,有何可窘?”
說著,他擎盅湊近唇邊,放下時盅內扶芳飲已經淺下了一層,“如此加上些許碎冰豈非正好?”
“本宮好歹也是金枝玉葉——”元秀見他舉止從容,不由有些不服道,“莫要說郎君,就是女郎,在本宮面前總也有幾分拘謹的!”
“貴主已經自請下降於我,我若還要拘束,豈非是羞辱貴主?”杜拂日淡然一笑,雖然說的是駁斥之話,但他語氣溫和,神態平靜。
元秀倒未覺得被冒犯,她拿著銀罐,漸覺涼意沁人,順手遞給了杜拂日自己添冰,驚奇道:“此話怎麼說?古語說相敬如賓,何況金枝玉葉?又有言謂過近則近狎”
“敬者,警也,警者,戒也。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