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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來人!給朕拖他出去!”砰的一聲大響,似是豐淳盛怒拍案,跟著韋造卻是夷然不懼道:“便是陛下當廷傳來廷杖,臣也要繼續請貴主入殿!”

“阿家!”採藍驚訝的看向元秀,不知所措。

元秀低頭沉思片刻,毅然推開魚安源,揚聲道:“本宮這就進來!”

“你進來做什麼?回你殿裡去!”豐淳大怒!

“五哥,既然韋相口口聲聲說與我有關,我也實在好奇,究竟是什麼朝事,相國竟非要公主上殿不可?”元秀今日穿著對襟青蓮廣袖春衫,下系五暈羅銀泥裙,梳了雙螺髻,眉心貼著一張素色花黃,從屏風後轉出時殿下輕風徐過,吹動袍袖翩翩似舉,整個人清麗自然。

她先向豐淳行了個常禮,復看向了殿下長跪不起的韋造。

韋造是長安城南大姓韋氏族人,字就時,早在豐淳剛剛入蒙時就因才思敏捷,被憲宗親自指為其師。他的年紀遠比杜青棠要年輕,不過四旬年紀,面方口闊,雙目炯炯有神,頷下留著短鬚,雖然是跪著,卻自有一種不卑不亢的態度,尤其是脊樑挺得筆直,在他身旁不遠的地方有幾片碎裂的瓷器及一灘還冒著熱氣的茶水,顯然是豐淳發怒所致。實際上豐淳平素對這個老師有多尊敬,只看憲宗屍骨未寒,才在靈前就位的豐淳就忙不迭的逼著杜青棠自請致仕,以為韋造騰位置可知。

如今竟在殿下長跪,可想而知方才豐淳是何等盛怒!

元秀抿了抿唇,看著他緩緩道:“本宮現在已經進來了,不知韋相”

“阿煌!”御案後,豐淳帝穿著一件半舊明黃常服,頭帶軟幞,與元秀輪廓相似的臉上陰沉密佈,目如寒星!他聲音不及方才高,卻帶著難以形容的懾力,驀然打斷了元秀的詢問,一字字道,“你回珠鏡殿去!這裡是內朝,近臣議政處,非公主所能進來的地方!”

“臣韋造以吏部尚書加中書門下平章事並門下侍郎盧確及六部主官共請陛下勿為骨肉之情所遮蔽,而以社稷為重,降九公主元秀與魏博節度使之子賀夷簡,以撫河北!”韋造不失時機,大聲喊道!

元秀廣袖下雙手微微顫抖,正欲說話,豐淳已經呼的從御座上站起,厲聲道:“拖下去!”

殿旁金吾早先已得諭令,只是被韋造瞠目叱退,如今見豐淳動了真怒,再不理會韋造反抗,兩名身材魁梧的金吾衛大步上來,一左一右,拖起韋造就向殿外而去。

韋造被強行拖走,猶自不畏,口中大聲道:“陛下今日愛惜貴主,卻未想過天下千千萬萬之黎庶嗎?天子之所以稱為天子,正因為上承天命又下撫四方,如今陛下為了自己的妹妹罔故社稷,可對得起先帝臨終前”

“還不快快堵了他的嘴!”因韋造與豐淳素來親近,豐淳也不意他今日會進此激怒自己的奏摺,所以韋造方才所跪之處距離御案甚近,因此他被拖出去時亦有一段距離,眼看他還要喊出更多激怒豐淳的話來,魚烴暗罵那兩名金吾衛愚蠢,忍無可忍的叱道!

“漢家青史上,計拙是和親!”豐淳倏然冷笑,抬手命金吾衛暫且放下韋造,切齒道,“昔年河北三鎮堪堪歸順,代宗時人戎昱便有此番見識!戎昱平生最高不過為侍御史,尚且知道‘社稷依明主,安危託婦人’,爾身居相位,尸位素餐至此,居然還有臉要朕以國事為重?”

韋造掙開金吾衛,依舊跪在地上,沉聲道:“陛下!河北三鎮並非異族!並且至今仍為我夢唐臣子!”他一字字道,“所以,也無所謂‘豈能將玉貌,便擬靜胡塵’!此舉並非和親,不過是正常下降貴主與臣屬,以賀夷簡的身份,並非配不上貴主!”

豐淳眯起眼,忽地森然一笑:“既然韋相如此執著於安撫三鎮,朕這便冊你膝下長女為公主,下降賀夷簡,如你所願,如何?”

“若賀夷簡迷戀的是微臣之女,為離間三鎮計,臣絕不憐惜!”韋造渾然不懼,傲然道,“若陛下願意讓貴主下降,臣甘願遣親生二女為貴主奴婢陪嫁!”

元秀沉默不語,空闊的紫宸殿上,但見一君一臣遙遙相對,一站一跪,卻皆是毫不退讓!

第四十一章 杜家拂日

紫宸殿上君臣相持一觸即發時,長安靖安坊內,一座明顯經歷風雨的老宅,後院之中,蓬蓬勃勃的一架紫藤怡然吐露芬芳,本朝詩仙曾有句雲:紫藤掛雲木,花蔓宜陽春,密葉隱歌鳥,香風留美人。

此刻花架下設著一張矮榻,榻前一樽越窯青瓷身雕松紋頂趴狻猊薰香爐,爐中香菸嫋娜,微風吹之,縈繞榻邊。只是香菸渺渺之中,卻無美人,而是一個錦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