箏奴才出去,采綠在旁便有些著急的道:“阿家方才怎麼那樣說?”
“怎麼說?”元秀不在意的喝了口涼茶,看到郭雪悄悄拿眼角瞥著旁邊果盆裡的果子,隨手取了一個與她,郭雪接了忙屈膝謝恩,采綠急道:“阿家怎麼能說自己不是仙人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元秀不覺笑道:“難道本宮是仙人不成?”
“但阿家這樣說了若傳揚出去豈不是有損阿家聰慧的名聲?”采綠一心替她惦記著晉封之事,“原本五郎將這件事交給阿家就是為了替阿家造勢,如今阿家反而一點也不在乎了。”
“若不然本宮要怎麼說?”元秀卻是冷笑起來,“原本本宮以為這件事情縱然不是皇后直接做的,多半也脫不了關係,如今看來,鄭美人卻是人不可貌相,本宮還有什麼好說的?”
聽她這麼一說,采綠吃了一驚,旁邊郭雪也不由動作一頓,采綠忙問:“阿家這是怎麼說?難道方才那箏奴說的全是假話?”
“她說的倒也不是。”元秀淡然笑了一笑,忽然轉過頭來問郭雪,“這幾日天熱得極了,草木反而生得格外洶湧些——你阿姐負責照料那株火鍊金丹不知道做得可順手?”
郭雪沒想到話題忽然轉到了郭霜身上,她忙屈了屈膝回道:“回阿家的話,阿姐早先在別院裡也常伺弄草木的,火鍊金丹固然沒有栽種過,但我幾回從那裡過看到它都生得很是精神,阿姐昨兒個才替它除過了草。”
元秀嗯了一聲:“你再拿個果子回頭分她一個吧。”
郭雪忙又謝了,見元秀擺了擺手,便識趣的端了殘茶退下去,采綠見狀又叫幾個侍者也都出了正殿,這才湊近了小聲奇道:“阿家?”
“說到除草各有各的習慣,有的人習慣進了院子先將最顯眼的斬了,有的人卻喜歡從最近的開始除起——尤其最顯眼的若不是柔弱的草叢而是一株生長多年的荊刺,難以下手時,自然只能徐徐而圖之”元秀從身後拖出了一個隱囊,斜靠著淡淡的道,“一來荊刺生長多年,一進去就下手不但難以除去它,反而容易傷了自己的手,二來想除草的人也未必只有一個,等上一等反而容易有其他收穫,再者,從離自己最近的除起,往往還不容易引起其他除草的人的注意”
采綠抿著嘴,她也不笨,元秀這話明著是借了方才問郭雪火鍊金丹之事在說除草,其實卻是在說後宮爭鬥,她認真想了一想,吃驚道:“鄭美人是故意小產的?”
元秀淡淡的道:“她若是當真到了小產那一刻才知道自己懷孕,那才是被謀害的,既然是早就知道了,當然是故意的!”
采綠將箏奴方才說的話迅速過了一遍,到底還是迷惑道:“可是阿家說的奴卻不懂了,方才箏奴解釋得也是合情合理,阿家是從哪兒看出來鄭美人不是被謀害而是自己故意如此的呢?”
“看那箏奴的年紀與鄭美人差不了多少,又既然陪嫁進宮,想來也是未經人事的,沒出過閣的女郎對孕事糊塗些本不為怪,鄭美人容色不顯,位份也不算高,想在宮中立足,自然只有指望子嗣,因此瞞下了小日子不定之事原本倒也不是不可能,但她們既然想到了這一點,焉能對孕事不多多關心?”元秀淡然笑道,“她們主僕一起瞞了彤史,原是為了子嗣,你說難道有人連把小日子不穩之事都瞞了下來,為求子嗣都想到了,卻不知道多打聽一下有孕之後是個什麼模樣嗎?”
采綠遲疑道:“阿家此言也是有理,但鄭美人與箏奴若是當真知道了有孕,想必見紅之事哪怕不知道是胎象不穩之相,但看著心裡也會慌張,總會瞞不下去請太醫看一看的”
元秀淡淡的道:“中宮在位,鄭美人與箏奴好容易瞞住了孕事,若是在宮裡請太醫,她還能瞞個什麼?”
“奴不明白的就在這裡了,鄭美人既然知道了自己有孕卻為什麼不肯說出來?”采綠不解的問,“上回阿家與昌陽公主說起來時,昌陽公主也覺得鄭美人未必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孕,卻是在故意隱瞞,昌陽公主以為鄭美人是擔心皇后殿下,但鄭美人難道能夠一直瞞下去不成?”
“她為了什麼瞞,咱們只能猜,但真正緣故恐怕還是要去問她自己。”元秀眯起眼,道。
采綠兀自有些不太肯信,喃喃道:“鄭美人進宮到這會不過三個月,承寵的次數屈指可數,她好容易有了身子,做什麼還要故意小產掉?先不說五郎本就不是很寵愛她,因著先帝的孝期五郎登基以來還沒有采選過,雖然今年禮聘了五人入宮,但宮裡先後小產了兩人,五郎膝下子嗣也不多,明年未必會不辦採選,到那時候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