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為了春耕。”
花婆不高興的掃了他一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花婆莫非忘記了,杜家三郎年初被從鄧州召回長安,至今未得今上召見,也沒有分配新的職務,如今竟一直賦閒在家。這三郎可是杜氏長房所出。”孫常樸道,“端午之後,關中連著降雨,春旱已經緩解了不少,此刻今上的心思,怕是放在了與杜青棠算帳上面!”
賀之方沉吟道:“常樸,你繼續說。”
“是,節帥!”孫常樸對他拱了拱手,皺眉道,“咱們都知道,今上當初被立為太子,無非因為他是嫡出的緣故,實際上後來憲宗皇帝更偏向於立瓊王,而瓊王妃的母親,恰是杜家三房之女,與杜青棠正是一起長大的堂兄妹!因著這一層的關係,杜青棠與瓊王雖無師生的名份,但前者對後者確實悉心教導過一段時間的,加上文華太后甍逝後,今上嘴上不說,心中對杜青棠恨之入骨,更不會與杜青棠親近,那時候憲宗皇帝極為信任杜青棠,長安自有一干人以為覷準了風頭,支援瓊王!”
“但憲宗皇帝猶豫數年,到底還是沒有廢太子,所以如今紫宸殿上坐著的才依舊是今上。瓊王當初雖然也有意與今上爭位,但憲宗皇帝去後,他見機倒也快,立刻自請赴山南道就封,遠離長安,這會今上就算看到他心裡還是不大痛快,但今上登基未久,瓊王只要繼續做低伏小,今上若還要咄咄逼人,未免會落個心胸狹隘之名!而杜青棠亦是同理,今上才登基,他就自請辭去相位,告病隱退,除了憲宗皇帝臨終前所封的玢國公外,竟是一職未留,退得乾脆無比!這幾年今上對杜氏子弟反覆打壓,如今杜氏一脈已經低調得很了,他們究竟是長安望族,今上若要繼續追究,杜氏退無可退,真正拼起來,其他關中豪門,未免不會感到唇亡齒寒——今上如今最倚重、最信任的韋造,可是城南韋杜之中的韋氏出身!其堂姊還是杜青棠已故長嫂!”
說到此處,孫常樸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今上魄力精明都不及憲宗皇帝,憲宗皇帝當初對藩鎮、豪門亦是又打又拉若無完好的藉口,今上絕對沒這個膽子!”這句誅心之語他說的乾脆利落,花婆卻狠狠瞪了他一眼。
賀之方聞言低頭思索片刻:“這麼說任秋之案難道是今上指使?”孫常樸這番推測卻與花婆的結論不同,他素來依仗這兩人的智謀,如今兩人之間出現分歧,賀之方不由有些躊躇起來。
“此案表面上看,除非孟光儀能夠快刀斬亂麻,短短几天之內查出真兇為任秋脫罪,否則最為難的是今上!畢竟包庇任秋,皇家聲譽受損,連三位待嫁貴主也有些面上無光!若不包庇任秋,卻將與兄長妹妹離心,也得罪庶母!”孫常樸道,“但長安非同鄉野小地,乃是我夢唐一等一的大城,城中諸族混居,連胡人都有許多,固然天子腳下總比其他地方太平些,可如此大城,不說每天,每個月出那麼一兩件命案,也是尋常,何況此案還發生在平康坊,青樓勾欄地,自古笑說是英雄冢,最是容易爭風吃醋、惹是生非!為何偏偏任秋這件案子,會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裡沸沸揚揚、遍滿長安?”
“此案偏巧落在了孟光儀手裡”賀之方皺眉,“但,若要算計到這一點,並不為難,因那日孟光儀本是按例巡視到了長安縣的。”
孫常樸笑了笑:“節帥,恕常樸直言——常樸自入節帥幕帳之下,私下言語多有衝撞節帥之處,至今如此,何也?”
“既請兩位為賀某謀劃,自當言語無忌,行事不拘。”賀之方的指節在几上叩了幾下,明白了他的意思,“不錯,前無憲宗皇帝支援,後無今上縱容孟光儀骨頭再硬、為官再清廉,單憑一個南陽張氏,還庇護不了他!”
“節帥,任秋之案雖然不會是兩位郎君做的,但只要兩位郎君在長安一日,這把火,恐怕遲早都要燒到他們身上!”一旁花婆沉默良久,見賀之方似乎就要接受孫常樸的觀點,終於忍耐不住,出言道,“畢竟此案現在由孟光儀追查,又已上達天聽,對於今上來說,此案最好的結果,自然就是將河北也捲進去,這樣既可以保住任秋,又挽回了皇家尊嚴,還能夠順理成章的拒將貴主下降此外,因端午之後關中頻繁降雨,春旱得緩,秋收時關中不必擔心會出現餓殍滿地,長安壓力頓減,恐怕也要打算把昭賢太后喪儀上面,我等的傲慢無禮這筆帳討回去了!”
賀之方微微一哂:“當時叮囑大郎到了長安務必表現得驕橫無禮,便是為了試探今上,哪裡知道六郎這不肖子居然覷中了今上的胞妹!還打起了尚主的主意!害得大郎因此受傷,原本的計劃皆是空費了心思長安不肯下降貴主倒是省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