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秀臉色頓時難看無比!
畢竟才二十步,又是靜止的目標,能夠在七十步外十中八九,元秀在這個距離的準頭還是有的,只是乍然想改掉先看好了目標再出手的習慣——她這隨手兩箭,全部撞在了那張核桃楸木翹頭案上。
咄!
第三箭差點沒讓元秀叫出聲——不偏不斜,射到了漆盤之側,幸虧她擔心射壞了粉團,用力不大,否則,只怕整個漆盤都會被撞下去!
在二十步外怔了片刻,元秀見男僕依舊站在遠處,而杜拂日三人都未轉過身,捏了捏拳,悻悻揚聲道:“好了。”
杜拂日耳力過人,不必回頭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神色卻極為平靜,洗硯卻不及他的涵養,轉過身後頭一件事就是看向漆盤,但見漆盤上除了杜拂日先前所射的十五箭外再無其他箭枝,反而漆盤旁、翹頭案下,散落著三支小箭
洗硯到嘴邊的恭維頓時吞了下去,有些怪異的看了眼元秀
元秀面色通紅,用力捏著手裡的小弓,盯著那三支散落的羽箭看了片刻,手一揚,洗硯下意識的接住了她丟擲的小弓,便聽她忿忿道:“這個看來十二郎果然天賦卓絕。”
洗硯與守真都趕緊低下頭,生怕自己忍不住笑出了聲。
杜拂日也微微勾了下唇,隨即輕咳道:“貴主想是不大慣用這等小弓。”
“十二郎箭術如此精妙,不知為何不曾參加武舉?”元秀的騎射已經被薛氏連續打擊了多日,方才又與杜拂日對比了一下,心情說不出的糟糕,雖然強撐著挑了個理由出來,但當著杜拂日的面委實尷尬,便想把話題岔開。
卻聽杜拂日淡笑著道:“武舉除了箭技尚有其他要求,而我除了箭法之外餘者皆是平平。”
“武舉不過四項,騎射、步射已經佔去了一半,以我看,這兩項十二郎奪魁毫無難度,至於馬槍與石鎖”元秀說到這裡,再次打量了一下他的身量,武舉之制源自本朝武周亂唐之際,由武周開創,其原因本是因武週一朝名將凋敝,為了選拔將才而為之,由兵部主持,分騎射、步射、馬槍並舉石鎖四項,此外也對考生的體貌有要求,所謂“軀幹雄偉、可以為將帥者”。
杜拂日容貌俊朗,若是投考文舉,夢唐一朝為官的身言書判四條之中頭一條必定是直接過了。然而相對於武舉的印象與要求來看,卻顯得略有些文弱,而武舉的四項之中馬槍且不去說,用來測試力氣的石鎖頗為沉重,瞧他的模樣也許確實是舉不起來的。
元秀大感惋惜,道:“所謂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十二郎箭技如此高明,其他方面略差一些,想來也是能過的,何不前去一試?”她心裡想的卻是隻要杜拂日前去報考,便去糾纏豐淳讓他過關。
杜拂日很是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多謝貴主,只是我暫無此意。”
元秀正待再勸,衣袖忽然被身後的守真悄悄拉了一下,她一驚,忙改口道:“我忽然想起一事,先告辭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巧遇?
一離開曲江之畔,元秀便藉著一叢枝葉的掩飾站住腳步,皺眉道:“你拉我做什麼?”
“我方才看到了一個人。”守真怯生生的指著另一個方向,“她似乎想要叫貴主。”
元秀奇道:“誰?”
守真搖了搖頭:“我不認識。”
她並非採藍、采綠一樣是元秀的貼身大宮女,熟悉元秀所認識的人,守真一向生長在清忘觀附近,玄鴻元君又很少肯見外客,自然說不清楚。
元秀帶著她向那個方向追了過去,轉過兩個彎,便看到不遠處一個身穿櫻桃紅底纏枝番蓮胡服、梳著垂練雙髻,面作節暈妝的女郎,雙手叉腰,右臂上還纏了一根絳色長鞭,正似嗔非嗔、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
“九姐好生逍遙自在啊,告訴了五哥說去清忘觀裡為文華太后並八哥祈福,今日五嫂在賜宴上還當著滿長安誥命的面贊你純孝,卻不知道清忘觀幾時跑到芙蓉園裡來了?”雲州公主眨了眨眼睛,嘻嘻笑道,“說起來這段時間八姐一直往蓬萊殿裡跑,九姐你卻一點也不急,五哥還替你操著心哪,沒想到九姐早就有了心上人,只是為何不肯告訴五哥,害他白白的替你著急?”
元秀皺了皺眉:“我只是向那位郎君請教了幾句箭技——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會都已經是午時末了,蓬萊殿上的賜宴也差不多該結束了,我嫌宮裡悶得慌,便中途退了出來,想過來看一看曲江龍舟競渡,沒想到這麼巧,看到九姐的秘密!”雲州得意洋洋,瞥見守真,更是撲哧一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