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麻煩,沏壺紫筍便可。”元秀一早從清忘觀裡匆匆而來,此刻正覺得渴了,依著她的性子定然是要上一盞乳酪拌櫻桃,再澆上碎冰才暢快,可她如今到底是守真的身份,這酪拌櫻桃雖是素食,但因是她平素愛食之物,此刻偽裝成了應該清心寡慾的女冠,自是刻意不提。
那兩名使女又問過了她喜歡的點心,刻意強調素點,元秀點了兩樣,又替守真要了梅子飲,使女這才恭敬的退了出去。
不多時,她要的紫筍並素點都裝在了一隻朱漆螺鈿托盤裡呈了上來,除了她先前所要之物,盤中又另外拿瓷碟裝了兩盤應景的五毒餅及一盆精巧的花色粽,並一隻蛇頸青銅壺,想來應該就是雄黃酒了。
守真一眼瞧見了那盆粽子,目光頓時一亮,手動了動,卻又看向了元秀。元秀不在意的道:“想吃便拿就是,我說了,不必拘束!”
她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些羞怯的一笑,先取了茶壺,從托盤裡分出一隻燒著錦鯉恣意遊翔的秘色茶碗來,替元秀斟上茶水,又將元秀所要的素點擺到她面前,再將梅子飲移到了下首,輕手輕腳的取了一枚粽,為自己斟上梅子飲,小口小口的吃喝起來。
元秀清晨出觀,到此刻也有些餓了,但她究竟嬌生慣養,先拈了一塊素點嚐了嚐,覺得味道尚可,這才繼續吃了下去。
一時間她這道竹簾後,不聞人聲,倒讓那些看著她進來的人有些好奇。
元秀才吃完了兩個素點,正拿帕子沾了沾唇,向茶水伸手時,她面前的竹簾忽然一掀,杜野滿面春風的走了進來,見到元秀有些驚訝的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豔,隨即卻是戲謔,笑道:“小道長,聽說你來自清忘觀?”
他態度之中,難掩一絲輕佻,元秀頓時皺起了眉,淡淡道:“你是誰?”
第一百一十四章 紅顏薄命
杜野只當她是玄鴻這幾年新收的小道,心慕富貴,所以偷了帖子前來赴約,他在杜家子弟之中,雖然風流之名不及杜七杜留,在鄧州外放數年,上下週旋下來,逢場作戲的事也沒少做,見元秀反問,順勢便坐了下來,飛快的打量了一下她。
元秀今日穿著道家最尋常的麻衣,發挽道髻,只拿一支最最尋常的銅簪挽住,身上釵環摘得乾淨,這身道袍還是她昨日才到清忘觀後,向瑤光討來的舊衣,讓採藍連夜改得合身的,得益於韋造在紫宸殿上的提醒,為了不讓珠鏡殿上常燻的瑞麟香氣曝露自己身份,她今日之衣皆拿千和香仔細燻過,務必儘量不露破綻。
只是她那過於光潔柔嫩的肌膚以及同樣毫無瑕疵的雙手落在杜野眼裡,卻讓他眼中飛快的閃過了一絲遲疑,他斂起異色,笑眯眯的問道:“請問小道長如何稱呼?”
“貧道守真。”元秀微微蹙眉,淡淡的道。
“守真?”杜野重複了一遍,笑著道,“小道長可是玄鴻元君的愛徒?”
元秀淡道:“家師瑤光。”
“哦?瑤光道長是玄鴻元君座下最親近之人,難怪小道長可以代替元君前來。”杜野笑嘻嘻的,道,“只是敢問小道長俗家是?”
“觀瀾樓若不歡迎清忘觀之人,貧道這便離去就是。”元秀見他盤問個沒完,一皺眉,就要作勢起身。
杜野自然伸手攔住,笑道:“小道長莫要誤會,我並無他意。”
“你可是杜家之人?”元秀頓住了動作,淡淡問道。
“在下杜野,排行七,字靄生。”杜野含笑再次拱手為禮,風度翩然。
只是元秀見慣了長安風流之人,並不被他刻意的優雅所迷惑,反而冷淡的道:“也那就是今日此處邀約的主人了?如今樓上已到的客人,難道每一個都要跟杜家交代清楚底細,才能夠留下?貧道倒不知道,原來那張請貼,如此燙手,也難怪觀主,不願意親身赴約了。”
“小道長不知,今日所邀之人,皆為家中知交好友,惟獨小道長面生,我好奇之下,才多問了幾句,還請小道長見諒!”見元秀慍怒起來,杜野反而一本正經的賠起禮來。
元秀到底另有目的,見狀又皺了皺眉,方繼續坐了下去。
杜野見狀,又就端午之日寒暄了幾句,見元秀神色冷淡,終於識趣的尋了個機會,告辭出去了。
見他離開,元秀才哼了一聲,自語道:“還以為是杜家哪個不成器的浪蕩子,這般年紀做到了一州刺史,也算是年輕有為,卻沒想到哼,難怪聖人要把他召回長安,另選賢才主持鄧州,此人該不會是杜青棠昔年為相時以權謀私,才讓他做到了一州刺史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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