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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白花花的陽光照進來,汗水滑進眼睛裡,一陣一陣的刺痛。他沉默的佇立著,好似喪失了所有力量,不由自主地跌坐回沙發,倚著靠背,半閉著眼睛擺了擺手,低低道:“把他綁了,斷絕與外界的一切聯絡,立刻押送南京,移交給戴老闆審問。”

莫青荷的頭皮募得一麻,他知道國民黨特勤處那位戴笠戴老闆的手段,有同志落在他們手裡,把該吐的吐乾淨,最後就是個被亂槍打死的下場。

他坐在地上,聽見沈培楠的判決,知道一切都沒用了,他輸了,輸的一敗塗地。

幾名士兵衝上前,把莫青荷從地上拖起來,粗暴的反扭住他的胳膊,一條條槍管對準了他,一雙雙眼睛盯著他,但他一點也不害怕,努力抬起頭,望著沈培楠黯淡的眼睛,輕輕的說:“沈哥,爺們是個唱戲的,這輩子說得都是戲詞兒,就一句真話,你給我記住了,我愛你,就算下一刻就死,我也愛你。”

他被兩個士兵押著,踉踉蹌蹌的走出客廳,他聽見秋天的風吹過樹葉,剛剛吃了一枚薄荷糖,連呼吸都透心的涼。

一輛黑色轎車無聲無息的停在門口,並不是家裡的那輛,前後汽車門同時開啟,兩名身手矯捷的男子鑽出車子,司機是個穿黑西裝的高個子,抓著一盤粗麻繩,面無表情的把莫青荷捆紮成了一隻粽子,另一名男子矮而敦實,掏出一把小巧的手槍,抵住他的太陽穴。男子捆完了他的手腳,又掏出一塊黑布條蒙他的眼睛,莫青荷突然開始掙扎,一邊左右搖晃,一邊對著門廳大聲呼喊:“沈哥,沈哥!”

他的眼淚嘩的流了下來,輕聲呢喃著:“要是還有時間,我真想再親親你。”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嘴巴就被布塞住了,一名士兵用槍柄往他的太陽穴重重一擊,莫青荷疼的眼前一黑,接著被布條矇住了眼睛,強行塞進汽車,他徹底淪入了黑暗。

他只記得,往回看的最後一眼的景象,只覺得那富麗堂皇的客廳跟外界相比,暗得像一間佛堂,沈培楠歪坐在沙發裡,用一隻手撐住額頭,倦怠的閉緊了眼睛。

周公館的戰鬥偃旗息鼓,護衛隊分作兩邊分別撤退,下人們恨不得偽裝成背景的一部分,而唯一的贏家——水谷玖一,正春風滿面的坐著原處,在狼藉的大客廳環視了一圈,發現沒有人理睬自己,這才溫溫和和的起身道了一句告辭。

沈培楠沒有動彈,下人也一片靜默,那小黃貓兒不知這裡發生了怎樣的變故,軟綿綿的喵了一聲,豎著尾巴踱到主人跟前,三兩下跳上他的肩膀,用圓腦殼蹭著他的臉頰撒嬌。沈培楠用手掌托住它的身體,把臉埋在它柔軟而溫暖的皮毛裡,沉默了許久,終於面無表情的轉向水谷:“滾吧,別再讓我看見你。”

水谷笑了笑:“沈師長,這件事還沒有結束,咱們少不了得見面”

沈培楠全身顫抖,猛然打斷他:“給我滾!”

水谷噯了一聲,帶著心滿意足的笑容,轉身朝門外秋高氣爽的光明世界,大步滾了出去。

他是最後的贏家,他知道,他一定是最後的贏家。

秋天的風冰涼而舒爽,微微拂著人的頭髮,水谷玖一快步穿過別墅外的林蔭小徑,乘上汽車直奔旅店。雅音會館的暗殺已經數月,他殫精竭慮,東躲西藏,總算有了回報,現在,莫柳初掌控在他手裡,沈培楠被政府的多方勢力牽制,莫青荷也已經自顧不暇,此刻,沒有人能夠阻止他了!

他居住的旅社在東交民巷附近,是一家日本人開辦的會館,兼做飯館,煙鋪和旅店生意,只要付得起錢,也有東洋和支那的婦女陪客人消遣。房間在走廊的最深處,他哼著一段故鄉小調,輕手輕腳的拉開房門,還沒有站穩,一道黑影箭也似的把他仰面撲倒在地上,兩隻手用力掐住了他的脖子!

“我操你媽的日本佬,爺爺今天跟你拼了!”莫柳初蓬頭垢面,跨騎在水谷身上,把他的頭一下下往地上撞,“你他媽跟姓沈的說了什麼!你們把青荷怎麼了!”

水谷的臉憋得通紅,他從驚恐中緩過神來,認出是莫柳初,卯足力氣從鼻腔發出嗯的一聲,握住格在自己胸口的手腕猛然發力,翻身掙脫了出來,莫柳初踉蹌著要往上撲,水谷兩手橫在身前,就勢轉身,一個大開大合的迴旋踢,疾風似的一腳掃中了他的胸骨!莫柳初悶哼一聲,整個人向後飛出,咚的一聲撞在牆板上。

水谷兩手交叉,喀吧喀吧的活動了筋骨,又來回放鬆肩膀,擺出格鬥的姿勢,對莫柳初道:“還打不打?”

莫柳初在臉上抹了一把,卻倚在牆角不動了,他全身發抖,一個接一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