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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曼妮忙著看好戲,一擰身子,不耐煩的拍掉了他的手。

沈太太臉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眼神凌厲起來,卻端起茶杯,掀蓋啜飲了一口,盯著莫青荷道:“我家老三有個毛病,老跟些粉頭唱戲的在一起胡鬧,那些人都是不講求廉恥的,他既然已經自立,我一直不說他,如今他訂了婚事,先生可要時時勸著他,不能讓那種人敗壞了門風。”

她說著說著,彷彿剛剛注意到莫青荷的容貌,仔細看了看他,故作驚訝道:“這位先生的模樣可真討人喜歡,白淨的像大姑娘似的,不會是唱戲的吧?”

莫青荷這才知道,沈培楠那張開口就氣死人的嘴是從哪裡來的,他越看越覺得這厲害老太太的神情和語氣都像沈培楠,因此也不大生氣,甚至存心想聽她還能說出些什麼,便不卑不亢的回答道:“沈太太好眼光。承蒙京城的老少爺們看得起,稱莫青荷一聲紅角兒,可惜不久前公開宣告不登臺了,所以說是唱戲的,也不大地道。”

沈培楠的二哥沈疏竹不喜歡紛爭,他自詡心懷文人似的胸懷,既沒有看不起伶人,也沒有特別同情,一直把莫青荷當成家養的鸚鵡,總覺得他應該唯唯諾諾的依附在沈培楠身邊,不想他從進入晚宴開始表現的頗為鎮定,便有些訝異,停下筷子,抬頭深深看了他一眼。

莫青荷沒注意,他放棄了食物,此時專心應戰,兩隻手交握著放在膝頭,剛剛被沈培楠碰了一碰,他一偏頭,正看見沈培楠衝自己眨了眨眼睛,大有“幹得漂亮”的誇讚意味。

莫青荷沒忍住,咧開嘴笑了。

沈太太看見他笑,感到自己的權威被挑釁,一下子來了火氣,將茶碗往桌上使勁一拍,噹啷一聲脆響。

沈培楠見局勢惡化,皺眉阻止道:“媽,差不多行了。”

沈飄萍寫了那張狼來了的紙條給他,內心卻很想看笑話,此時見母親真的上了火,深知其中利害,插話道:“如今舊習俗不實行了,咱們家都是新派的人,怎麼能帶著舊階級觀念看人呢,種地的,做工的,唱戲的,只要他沒偷沒搶,都是用勞動賺錢,並不比咱們這樣的家庭矮著一級,甚至還自由許多。”

莫青荷心裡一動,抬頭看著這位沈家小妹,雖然她話語的內容並不稀奇,但說話方式卻很熟悉,從事地下工作的敏感性和對信仰的忠誠讓他迅速進入工作狀態,豎起耳朵尋找李沫生所說的蛛絲馬跡。

“啪。”一聲脆響打斷了他的思緒,沈太太面露怒容,手中的筷子突然飛了出去。

這一聲甚是高亢清脆,筷子落地後還骨碌碌滾了幾滾,臨近幾桌客人停止的談笑,回頭望著這邊,他們一停,遠處的客人也不解其意,不過片刻功夫,整間大廳竟安靜下來,大家都注意到沈太太發了火,但暫時不知是為了什麼。

沈太太的聲音大了起來,微微的顫著,卻是指著沈飄萍,厲聲道:“這跟舊階級觀念無關,我要是守舊的人,當年會跟你爸一起,為了建立黨國捐出傢俬、整日東躲西藏嗎?我們信奉的平等自由難道是假的嗎?”

沈飄萍不敢爭辯,勸道:“人家上門做客,媽你是有心胸的人,給人留點面子。”

“上門?我請他上門了麼?我還想把那些不乾不淨的都攆出去!”沈太太又轉向沈培楠:“今天我們不談理念,只談家庭,唱戲的為什麼被人看不起?正經的男孩女孩子,會陪著你玩,陪著你到處吃飯、到處胡鬧開心嗎?還不是圖你的錢!他們這種人朝令夕改,眼見著沒有利益可圖立刻就會翻臉,帶著這種人到處招搖,破壞名聲與家庭,你自己想想值不值得!”

這一連串話語說到最後已經近乎怒喝了,而沈太太手指的方向也從沈培楠移到了莫青荷的鼻子尖。

宴會廳迴音效果很好,滿是賓客都聽得清清楚楚,沈培楠喜歡男伶的事不是秘密,大家平時都不當一回事,但老太太拿到明面上來說,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勸阻,只有幾名年紀大些的親友上前扶著她,低聲道:“身子要緊,消氣,消消氣。”

沈培楠見形勢不對,輕輕把莫青荷往身後一扯,沈太太見狀更加怒不可和,倒是敏娟,知道鬧僵了自己臉上也不好看,便挽著沈太太的手,勸慰道:“男人嘛,總有個愛好,我哥哥也捧坤伶,還置辦過小家,一直不敢跟家母說,這也沒什麼,我們這種家庭不缺金錢,更不用計較金錢,就當買個樂子,新鮮勁過了也就完了。”

沈太太聞言,很感慨的轉頭看著她,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這傻姑娘,我是怕你以後受委屈。”

敏娟臉頰飛紅,將一縷漆黑的捲髮撥到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