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總遇見莫青荷要麼香氣撲鼻的拉琴唱曲兒,要麼翹著蘭花指,一副兔兒爺的腔調搓麻將,因此一直將他與大煙,酸儒,妓女,算命先生等一同視作禍國之流,動不動白他一眼,故意找些不痛快。此時聽說他這走後門吃白飯的二椅子想隨隊當兵,嘴上不說,心裡卻覺得好笑的很。
沈培楠沒空管這些,他的副官將汽車停在面前,恭恭敬敬的拉開車門,沈培楠回頭對孫繼成囑咐了幾句,帶上三名護衛,閃身進了汽車。
孫繼成對汽車再敬軍禮,一直到聽不見發動機的運轉聲,他轉身打了個手勢,隊伍立即反應,自動分為六人小組,一隊隊各自散開,無聲無息沿小路分頭前進。
很快,夜色掩映之中,莫青荷身邊只剩下孫繼成,其他四名士兵和地上一隻裝彈藥的木箱。
孫繼成不著急行動,對莫青荷壞笑道:“我們可是要跑步過去的,莫老闆身體嬌弱,不知道跑不跑的動?要不要叫一輛人力車,再僱一名老媽子照顧你?”
莫青荷見他故意找茬,先活動了手腳關節,梗著脖子道:“你儘管跑,我要是叫一句累,替你刷一年的鞋!”
他看了看剩下的四名便衣士兵,一本正經的補充道:“還有他們的。”
部隊長期在外作戰,向來有私下互相解決生理問題的傳統,這批士兵是各連隊精銳,一個個身體強壯血氣方剛,最近在沈培楠眼皮子底下禁慾禁賭,憋了大半個月,此刻見到母豬都能眼睛放光,更別說莫青荷這類專門伺候男人的小戲子,一聽這句話,不由都拿眼睛溜著他,怪腔怪調的起鬨。
鬧歸鬧,誰都不敢真動沈師長的人,孫繼成見時間差不多,一聲喝令讓大家安靜,邁碎步列隊,準備出發。他回頭打量隊尾扛彈藥箱的小兵,忽然皺起眉頭,指著莫青荷對那名身材魁梧計程車兵道:“老三,你把箱子給他,讓戲子扛著。”
被叫做老三的壯漢是個憨厚人,瞅了瞅莫青荷一身白西裝,長腿細腰,嫩如牛乳的模樣,猶豫著沒有動彈。孫繼成狠狠剜他一眼,他才只好將箱子放在地上,示意青荷來搬。
莫青荷上前一試,覺得至少有五六十斤重,心裡就有些犯嘀咕,少年學戲練力量,師父怕他的肌肉結塊影響身材的纖細,從來不訓練他的爆發力,只練耐力,因此對他來說扛箱子跑一兩個鐘頭不算什麼,搬起來卻很成問題。他怕閃著腰,便拿出大丈夫能屈能伸的論調,對老三道:“大哥,搭把手,我腰上沒勁搬不動這個。”
老三是個憨厚人,爽快的扛起箱子放在莫青荷肩上,見他扶穩了,撒開手對莫青荷道:“你先跑一段,跑不動了喊哥哥替你。”
孫繼成沒給大家時間,帶頭撒丫子疾奔,回頭高聲吆喝道:“廢物,只知道浪費時間,等當最後一組讓師座罰咱們麼!跑,都跑起來!”
莫青荷罵了句王八蛋,歪歪扭扭的跟了兩步,逐漸找到平衡,這才調整呼吸慢慢趕上隊伍。老三怕他受傷,一直緊張的跟在他身邊,邊跑邊小聲道:“你別怪他,新兵都得挨這麼一頓訓,當初我們受的罪比你多多了!”
莫青荷怕岔氣,只能點頭不敢開口,一路跟隨隊伍奔跑,穿過黑黢黢的小路與衚衕,跑出了一身熱汗,胸膛裡像拉起風箱,又像升了一隻滾燙的爐子,明明秋夜風涼,他卻好似悶在一隻巨大的籠屜裡,進的氣沒有出的多,小腿的筋縮稱一團,汗水呱嗒呱嗒往下淌。
這種跑步最讓人痛苦的在於不知道目的地在哪,沈培楠不告訴他今夜到底要做什麼,孫繼成也不說離結束還有多久,他甚至在故意為難莫青荷,一會兒讓隊伍跑折線,一會兒變換排位,讓最後一名趕超第一名,一旦見莫青荷掌握了新的規律,步伐輕鬆起來,便悠閒的跑到他身邊,一句接一句說損人的話。
“還跑不跑的動,咱們可要一直跑到天津去,最快也得一天吶!”
“小荷葉兒,你明明是個男娃子,為什麼天天翹著手指頭裝女人?”
“荷葉兒,嘗過女人的滋味沒?是上女人爽,還是讓男人上爽?”
“你說說,師座平時都怎麼疼你?我聽說咱們師座那玩意厲害的很,他一晚能讓你舒服幾次?”
莫青荷恨不得將孫繼成千刀萬剮,他此時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在心裡罵了一千遍小人得志,但發現這除了讓他加倍想念躺在沈培楠懷裡發呆的快樂外幾乎毫無益處,他開始默默背誦共產黨宣言,想起李大釗就義時慷慨陳詞,同志們翻雪山過草地的艱辛困苦,想起遙遠卻光明的延安,忽然感到自己經歷的根本不算什麼,一股溫暖的力量自心底充盈至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