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是個什麼媽啊!從你出生一天好日子沒讓你過過!還讓你惹了這身羅爛!欠債得靠出賣自己來還,還得笑著跟我這個媽裝沒事兒!我是個什麼媽啊,我哪兒配做個媽啊!滾吶,離我遠點兒!要是沒有我這麼個媽,你哪用受這些罪啊!”冷秋伶早已淚如泉湧,在她這命途多舛一輩子,噩耗也罷,生離死別也有,但什麼都沒有那個凌家派來接她的凌犀的大嫂跟她說的那些所謂的冷暖和凌犀的相知相交史更讓她心痛,那是她的孩子啊,那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啊,她是真得瞎啊!那塊兒肉在被人拿著小刀兒一刀刀戳的時候,她都在幹什麼啊!
坐檯還債,殺人收監,強婚霸娶,這些剜著她的心的過往,讓她恨不得20多年前就死在那場爆炸裡,那這個世界就沒有她女兒來受罪了。
她的女兒那麼乖,那麼乖,乖的讓她死心塌地的放棄所有,心甘情願的為了她做一個最最平凡的瞎子,然而到頭來,突然有人告訴她,這些都是她的夢,她的女兒早就已經在一步步的走著她當年的老路。
“媽啊,都過去了,都過去了,真的都過去了!我好好的,求求你,別這樣兒了!別這樣兒了啊!沒事了沒事了真得沒事了”冷暖懵了,看著這個她從來沒見過的激動的媽媽,她害怕的抱著她的腿,一遍遍的安撫著,許久的許久之後,冷秋伶不再激動。
“過去?別天真了,現在才是開始!”冷秋伶自嘲的一笑,一字一頓的說著。
“媽都過去了,他現在真的對我很好”儘管這話說的不合時宜,冷暖卻很想替凌犀辯解點兒什麼。
“他對你好?打你三天好一天,這樣的日子,能新鮮幾天?這種霸道不講理的男人,你指望他能給你一生幸福?我是瞎,你也瞎了麼?”
冷暖早就沒有那種精神去分析她在那裡知道了這麼多這麼多細節的東西,她在乎的只是這越來越亂的局勢,她想過媽在知道這一切之後所有心痛垂首的反應,卻唯獨沒想過她會在這個事兒上死抓著不放。
“媽,凌犀真的沒有你想的那麼差”想要說點兒什麼,可才一開口就被冷秋伶過度忿恨的切斷了,“狗改不了吃屎,他們那種男人沒有一個是好人!”
如果‘他’是凌犀,那那個‘們’又是誰?
當此後的幾年,每每站在刻著媽媽名字的墓碑前,吹著夾雜燒紙灰的小風,冷暖都不由得想起這一刻,如果當初追根究底在這個細微的字眼上,那也許很多悲劇都不用發生了。
但是有很多東西就是正著走的,它們經不起後悔。
冷暖不知道凌犀是什麼時候進來的,更不記得是怎麼打到一起去的,她只記得凌犀那除了她從來都沒人打過的臉被她媽狠狠的砸著,每一下都讓他的臉歪向一邊兒,他最在乎的面子尊嚴通通都消失殆盡,雖雙拳緊握咬牙切齒卻聲兒都沒吭的忍受著這匪夷所思的辱罵。
“媽!別打了!別打了!凌犀,你先走,先走啊!”
勸也不是,說又不行,冷秋伶像瘋了似的,狠狠的抽著她根本看不見的凌犀,而凌犀竟也一動不動的讓她打,最後冷暖讓喬滴滴死命的拖開了凌犀,而她則心疼的擋住了完全收不住情緒瘋狂的冷秋伶。
啪!啪!啪!啪!
直到二嬸兒哭著抱緊了冷秋伶,冷暖的臉上才少了一切火辣疼痛的來源。
也許是耳朵遭到重擊,冷秋伶那撕心裂肺的哭泣聲彷彿跟她隔著一道看不見的牆,只有一些聲音似遠似近地透過來。
“夠了!別打了!你不心疼我心疼!”
冷暖像聽入了神兒,看著凌犀那終於繃不住氣憤不已的拉著她,叫她跟他走,她握著他那手心沾染著汗液的手,輕聲細語。
“放開我,凌犀。”
畢竟年紀大了,那天的情緒激動的大鬧,到最後是在冷秋伶氣的心臟病發後劃上句號,等被120車送到了就近的醫院一翻急救,那個帶著眼鏡兒的大夫說,雖不嚴重,卻受不得刺激。
冷暖已經三天沒見過凌犀了,關於那過旺種種,冷秋伶釋懷了一切,偏偏在和凌犀有關的問題上卻毫不退步,關於這個事兒,她有著一種冷暖從沒見過的執著,甚至可以說是偏執。
喬滴滴哄,她笑而不答,二嬸兒勸,她閉目養神,冷暖則是什麼都不敢說,生怕她再一個犯病兒,氣了過去。
而這些天她跟凌犀之間也僅限於電話兒聯絡,每天晚上的時候冷秋伶都看著她,要求跟她一起睡,而每當躺在一起的時候,畢竟冷秋伶的眼睛是看不見的,冷暖簡直覺得自己就像是小時候看得北條司的漫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