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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都很好,就出去了。

原來,我在醫院醒來之後,醫生說沒有大礙,但建議在住院觀察一下。涼生擔心自己既要去祖父那裡,又擔心醫院裡的我,三頭忙活無法周全,就將我接回家裡,方便照顧。

涼生看看我,樓下煲的粥,給你端到房裡,還是去樓下吃?

我想了想,說,還是下樓吧。

說完,我就打算下床,可是一看身上的睡袍雖然密實,還是覺得不妥。我用餘光瞟了瞟涼生,他大概看出了我的心思,說,那你等著我給你端來。

他出門前,看看我,說,一會兒金陵過來,會給你帶衣服。

涼生出門後,我縮在床上,目光四處遊走,打量著他的房間。

風吹過落地的窗簾,翻飛著,墨玉色的几案前,有一樣白色物件,格外醒目,旁邊還有一把小小的刻刀,碎屑漂在地板上。

我小心翼翼地走下床,走過去,試圖拿來端詳。

突然腳下一絆,我低頭,卻發現地板上游一個精緻的寶藍色的絲絨盒,我俯身,輕輕撿起,大概是剛剛涼生掏手絹的時候不小心掉出來的吧。

我悄悄地開啟,是一枚鑽戒。

白光如同末日之焰,映入我的眼中。

我驚慌失措地合上了戒指盒,心卻像被塗著麻藥的尖刀劃過一樣,麻木痠軟中泛著尖銳的痛。

我像丟到一顆燙手的山芋一樣,上前,將戒指盒放在墨綠色的案几上,目光瞥見那白色物件,卻發現是一把尚未完成的滑梳,通體潔白如玉,梳柄處居然嵌了一顆鮮豔的紅豆。

相思入骨?

我愣了愣,悄悄地翻過梳子,反面還篆刻著一晃蠅頭小楷書寫“婚禮誓詞”: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

看起來,是涼生給未央做的訂婚信物。

這心思,這情意,這梳子可真美啊。

我不是不知道,那一雙曾在酸棗樹上給我刻下了無數“姜生的酸棗樹”的手,最終要雕刻的是對別的女子的相思入骨。

可是,當這些款款情意擺在我眼前時,我的心就好像跌入了深淵,緩不過神。

我又不得不痛恨自己——姜生,你不是每時每刻,都口口聲聲說要告誡自己,說服自己,欺騙自己,說不在乎,說要忘記,可是,為什麼,每當這種情景之下,你的心依然就會動會痛會不捨呢!

那一刻,我明白,我呆在涼生身邊,就等於把自己的心放在案板上,來回生生切割;多呆一秒,就多一道傷。

我是個花店沒了,房子沒了,正準備整裝待發,找工作、找自己、找未來、追逐明天天陽的大好女青年啊,我不要天天都這麼悲情的生活啊。

鬧不住啊。

我要去追逐明天的太陽啊。

當年黛玉姑娘要是能出門多追逐一下明天的太陽,估計也不會病死在瀟湘館吧——

狂奔在追日的道路上,不管不顧!往死裡折騰自己!折磨自己!直到自己忘記了心。忘記會痛,會哭,會期冀,會失望,會不捨,會妒忌。

涼生推門而入的時候,我正在對這那把骨梳髮呆,欲罷不能的表情。

他將粥放到桌子邊上,回頭看看我,目光落在案几上的戒指盒和骨梳上,來回遊蕩,愣了足足三秒鐘,隨即笑,問我,還算好看吧?

我笑了笑,說,都很漂亮,恭喜你們啊。

涼生淡然一笑,說,謝謝。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

我很努力地點點頭,說,她一定會喜歡的!這麼用心的定情禮物,這麼大顆的鑽戒,還是我哥送的。我哥多牛的人物啊,多玉樹臨風啊,多風流倜儻啊,僅次於我男人嘛哈哈

最後一句粉飾太平的話,我把自己的心都說疼了。

涼生居然也配合了我,他走上前,笑了笑,颳了一下我的鼻子,嘆氣,你這丫頭,一口一句“我的男人”,真不知害羞!

可是,涼生,為什麼你的笑容再燦爛,眼眸中,總會有那麼多痛楚和不捨,掩飾都掩飾不住。

是我自作多情的幻覺吧。

一定是的。

就在我和涼生在糾結如何結束這場對話,金陵恰到好處地飄進來了,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

她一上樓,推開門就抱著我哭,說,姜生,你嚇死我了你要是燒成灰燒沒了還好,要是燒成火雞,我怎麼辦啊?

我就笑,說,這是怎麼了?去了趟美國,咱就處處奧斯卡了,演技派啊。要是我沒了,你不正好獨吞花店啊。生意那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