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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瓷片在涼生的無名指上劃下一圈血痕——涼生的眉心微微皺起,那種疼痛劃斷了他的思量他的退路,也像劃在了我的心上。

這是兩枚永生都無法脫下的婚戒,也是他們贈與彼此的一生之痕。

而可笑的是,我見證了他們“互換”戒指這一刻。

我有些搖搖晃晃,咧嘴,笑了笑,說,這次搞偷窺搞得爽吧?姜生。

要不要進去恭喜一下啊,姜生。說幾句白頭偕老早生貴子,然後,順便替他倆擦擦血什麼的。

我衝著空氣拼命地笑,做各種鬼臉給自己看,眼淚卻在拼命地流。

那一刻,病房門突然被開啟了,未央迎面出來,眼角依稀有著淚痕。她看到我,如遭雷劈一般。

涼生猛地轉身,漂亮的雙眸裡閃過一絲微弱的忽而明亮的光,那彷彿是歷盡千年的一個回眸,漫長而遙遠。

我卻在他回頭看到我的那一刻,沒命一樣的跑開,躲到轉角處,如孤魂野鬼一樣,忍住淚,忍住呼吸,忍住不號啕大哭

那一天,醫院裡,他與我只有十幾步遠的距離。

他們倆手上的“婚戒”嬌豔如花,我一人坐在冰涼的地板上淚如雨下。

那病房門外,傳來了對話—

涼生倚門而問,剛才是誰?

未央回頭,微微一笑,說,哦,沒誰,一個亂跑的小孩。

寧信在一旁,神色寂靜,微微傷感,看了看未央,又看了看涼生,嘴巴緊緊抿著,沒有說話。

【11、姜生:我是膽小鬼,卻不得不為你鼓起這許多的勇氣。】

嗯,是一個小孩。

一個迷了路,再也找不到回去路的小孩;一個只能躲在病房轉角冰涼的樓梯間哭泣的小孩;一個曾經在四歲時就將自己的手放在六歲你的手裡的小孩;一個真的不願意一輩子都喊你“哥哥”,卻不得不一輩子都喊你“哥哥”的小孩

轉角處,我狠狠地咬著自己的手臂哭,卻不敢出聲息。

在病房門外時,我還曾想過,如果你突然發現了我,我該怎麼去面對?

我以為我會剋制了再剋制,衝你做了個鬼臉,傻大姐似的咧著嘴笑,故意將話說得萬分輕快,哥,我剛來。不想給你和未央姐做電燈泡哎!

那時候,我的眼淚肯定會不合時宜的流到唇邊,然後我就故作調皮地舔了一下,掩飾著騙你。。哥,我這是替你高興的。說完我就仰著臉哈哈哈哈哈地大笑,跟剛從精神病院跑出來似的。

那氣氛肯定尷尬要死,你會不會突然問我,天佑沒和你一起來?

然後,未央肯定會緊張的站在一邊,看著我。

那我也會看她一眼,然後衝你笑,說,呃,他今天本來是要和我一起接你出院的,公司突然有事,走不開。呵呵,走不開。呵呵。

涼生,你瞧,我以為我會那麼堅強,可以對著你說說笑笑,,可到最終,現實裡,我只有一個人躲在轉角處,獨自哭泣的勇氣。

【12、涼生∶後來才知道,有些人,一輩子,都忘不了。】

剛剛,病房中,她用一片碎瓷劃出了我整片傷心。

左手上,無名指血戒如花;右手邊,卻只肯留給一個人。

我問她,剛才是誰?

她說,哦,沒誰,一個亂跑的小孩。

很多年前,你也是個愛亂跑的小孩吧。

魏家坪的碧綠的草場上,酸棗枝丫下,捉蟲子,玩泥巴,狐假虎威地做著雄霸魏家坪的“山大王”

不對,我錯了,

其實,你根本就不是一個愛亂跑的小孩,從小就不是。

你童年時所有的瘋跑,瘋玩,歡笑其實都是隻肯跟在我的後面啊,扯著我的衣袖,扯著我的手。

我卻在十九歲那一年,做出了一件讓我後悔一生的事,遵從了祖父的遺願,遠離了你,去了法國。

於是,我放開了你的手。

那時年少,以為決絕是最好的成全,時間能讓人把一切忘掉。

後來,才知道,有些人,一輩子,都忘不了。

醫院裡,是誰的哭泣聲如此壓抑卻不能自抑,是我的幻聽嗎?

【13、這是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擁抱”,在你的眼底,在我的心間。】

後來,關於那天的影像,變得異常模糊。

我忘記了那天具體發生過什麼,說過什麼。我只記得涼生對我說,你也老大不小了,別整天跟個孩子似的,好好和天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