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民間研究機構。‘新徽商’是針對傳統徽商而言的,也是我的又一個研究方向。”
“我也算是新徽商嗎?”
“當然算。”
“那像我這樣的人有什麼好研究的。”
“300年前的傳統徽商,很多人一定和你的想法一樣,覺得自己沒有什麼了不起。正因如此,當時號稱‘儒商’而盛極一時的徽商,儘管其中不乏文人,卻因為沒有人記錄和研究,現在已經很難找到詳細資料了,你說這有多遺憾。同樣,如果幾百年後的學者再來看今天的徽商,我們就不應該叫他們再有這種遺憾了。”
志剛說:“有機會再聆聽你對新徽商的研究成果。今天我們言歸正傳,向你請教我的畢業論文。”
志剛把他寫的論文提綱和一部分草稿給於娟看,于娟翻了一會,說:“看你的題目,應該需要大量的案例,所以我覺得你下面的工作要到很多企業裡去調研,以蒐集案例。”
“我從來沒有做過調研,還要你來幫我。”
“我可以和你一起做調研,這對我做其他課題也有幫助。”
“那太好了。於教授,你這樣幫我,你看報酬怎麼算?”
“你認為應該怎麼算?”
于娟微笑著看著志剛。
“我不瞭解你們的行情,但收費是應該的,該收多少就是多少。你說吧。”
“我不收你的費。我對你這個題目感興趣。”
“你是什麼意思?想把我這篇論文據為己有嗎?”
“有點這個意思。我幫你完成論文,等你透過後,我拿到國內頂尖的企業管理專業雜誌上發表,不過要署我們倆的名字。你看怎麼樣?”
“沒問題。我只要能畢業,哪怕發表時署你一個人名字都行。”
“那可不行。署兩個名字是合作,署我一個人的名字就是竊取了。”
二
于娟幫志剛選擇第的一個調研企業是長劍機械有限公司。志剛開車到于娟家接上她一起去長劍公司。于娟簡單向志剛介紹了這家國企的情況。數年前,長劍公司產品眾多,在全國具有相當的知名度,經濟效益卻不盡如人意,當時周凱是分管生產的副總經理,幾次向董事會提出縮減計劃。周凱認為公司儘管好幾個產品都算是拳頭產品,但鋪得太開,無論是技術還是資金都捏不成拳頭,所以形成了拳頭產品成不了拳頭的怪現象。周凱建議,把四五個成熟產品剝離掉至少三個,或者賣專利或者連技術帶裝置整體出售,留下一至兩個產品,形成真正的拳頭,才會在隨後的市場競爭中處於主動地位。周凱當時敏銳地預判出中國市場和企業發展的趨勢。然而,董事會沒有接受他的建議。此後僅過了一年不到,形勢突變,亞洲金融危機暴發,公司的四五個拳頭產品變成了四五個包袱。此時回頭想如果按照周凱建議的提前剝離,只留下一兩個產品,要度過金融危機公司還是遊刃有餘的。周凱此時便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董事會任命他為總經理。雖然已經晚了,但周凱以壯士斷臂的氣魄,大膽改革整合,硬是救活了這個企業。這個案例對志剛論文題目中 “緊縮時機”的闡述具有重要作用。
志剛沒想到這個EMBA班同學還有如此壯舉。他又感到奇怪,問道:“你怎麼這樣瞭解長劍公司的歷史?”
于娟淡淡地笑著說:“當時我就是周凱的秘書,他的報告都是我打出來的。有些地方我還發揮主觀能動性,給他潤色和最佳化了呢。”
“那你後來是怎麼離開的?”
“後來我考研走了。就在我走了以後,長劍公司開始了有如鳳凰涅槃一般轟轟烈烈的改革壯舉。真可惜我沒有參與其中。”
周凱從辦公桌後面走到門口迎接志剛和于娟,握住志剛的手說:“歡迎指導。”
志剛說:“哪裡敢指導你,剛才聽於娟說了你的改革壯舉,真是痛快。我要好好地學習。”
周凱說:“那都是誇大其詞。其實大多數的改革都是被迫的,置之死地而後生。越是壯烈的改革越是被動,只不過是結果好,就被吹得天花亂墜,要是失敗了呢?其實失敗的機率更高。”
于娟說:“如果當初周董叫我打出來的那些建議被採用了,就沒有後來的壯懷激烈了,但是長劍公司肯定比現在更輝煌。不過這個過程因為平淡而沒有人關注,哪裡有剛才周董說的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故事精彩呢。”
“對。”
周凱說,“真正有價值的東西往往表面是看不出來的。”
志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