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緩緩從眾人身上掃過,虛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隨即輕聲開口道,“我要是你們,就不會詛咒,反而會許願那小子能活下去,否則,我保證你們一定會後悔的。”
也不多做解釋,輕輕嘆息了一聲,看著虛空之中那銀色的光影消散,一切彷彿又回到了最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一步踏出,虛王剎那之間便融入了虛空之中,再沒有一絲氣息外洩。
這樣的手段,若是方寸看到,只怕也得讚歎不已,縮地成寸的手段也不過就是如此而已。
且不提,虛王這一番話帶給眾人的震撼,視線重新回到方寸的身上。
那一步的踏出,方寸便感覺到整個人如同融入了一個奇特的空間一般,失去了一切感知,周圍的一切彷彿都已經不存在了,只剩下漫天的銀色,沒有參照物,沒有盡頭。
在這一片銀色的虛無之中,似乎到處都是一樣的,你走或者不走,都不會有任何的差別,也完全感覺不到你是否移動過。
沒有聲音,沒有生物,也沒有其他任何的存在。
靜到了極點,也空虛到了極限,恍如一片被世界遺棄的放逐地。
這一刻,方寸的腦中甚至閃過了一次錯覺,以為虛王是故意引自己到這裡,將自己徹底放逐掉的。
當然這樣的念頭也就是一閃而逝,轉眼之間,方寸便再次冷靜了下來,並未倉促的行走,而是緩緩閉上了眼睛。
絕對的理智與冷靜,對於刺客來說無疑是不能或缺的。
雖然這裡的情況,有些詭異,但是想要以此動搖方寸的心志卻也是絕對不可能的。
一切的變化都已經在腦中轉過,做出的判斷,便是方寸心中認為最佳的選擇。
而作為一個刺客,一旦做出了判斷,就不會再輕易有任何的改變。
也不知過了多久,方寸終於再次睜開了眼睛。
沉吟了片刻,這次緩緩向前走去,如果有人注意的話,就會發現,方寸如今邁出的每一步都是固定的,沒有一絲一毫的偏移。
換一句話說,方寸根本就是在用這樣的方式來計算距離。
銀色的虛無沒有任何的變化,無論方寸心中煩躁還是平靜,似乎都不會因此而由任何的變化。
一步,一步,再一步。
時間彷彿已經沒有了意義,方寸慢慢的前行,無論周圍的環境如何,都未曾有過絲毫的動搖,彷彿這麼走下去就已經為了唯一的真諦。
不同於一般人,即便沒有絲毫的參照物,方寸對於自己的控制力與判斷力也有著極強的自信。
若是一般人,在這樣的環境之下,無論走多遠,最後的結果都會是繞著原地轉圈子,這樣的道理,並不算高深,事實上,大多數人也都明白。
但是,方寸卻不然,每一步的方位,距離都經過了完美的計算,不會出現任何的偏差。
這是一種固執的信念,對於自己的強烈信心,絕不是任何人或者說任何意外能夠動搖的。
時間一點點過去,方寸心中不斷的計數,隱約感覺到,自己似乎已經就這樣走出了三個多月,然而,周圍的環境卻依然沒有絲毫的變化。
抬頭看了一眼遠處,沒有盡頭的銀色虛無,方寸終於還是一言不發的繼續前行。
虛空之中,虛王無聲的出現在了一片大殿之中。
大殿的中央,隱約坐著一個身影,單手託著下巴,身邊放著一根金色的法杖,無論任何人走入這大殿之中,目光都會不自覺的被這模糊的身影吸引,彷彿他才是這大殿,甚至是這世界的中心。
“帝君,你真的相信他能夠走出虛無之路?”
望著正中椅子上那個身影,虛王輕聲發問。
“這,就是你的問題麼?”甚至連頭都沒有抬一下,死靈帝沉聲回答。
這世間,能讓虛王甘心稱一聲帝君的人,也就只有死靈帝一人而已。
“我只是想知道,近百年的等待,您將希望寄託於這樣一個少年身上,是否有些太過輕率?”
沉默了半餉,虛王終於還是緩緩開口道。
“百年是啊,轉眼百年了。”沉默了片刻,死靈帝終於緩緩抬起了頭,紫色的雙眼,透出一股無盡的威嚴,或許還夾雜著些許滄桑。
“誰能想的到呵,不過,這一切也都快要結束了。”抬起頭,那紫色的雙眼似乎能夠穿透大殿,透過無盡的虛空一般,死靈帝淡淡開口道,“我並非相信他,而是相信那冥冥之中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