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目光繾綣而溫柔,仿若它就是他這一生唯一的情人。
她垂下目光,淡漠地看著那塊玉佩,然後低下頭,屈折起自己的腰身,貝殼般的牙齒咬住青色玉佩,她叼著玉佩直起身,如秋水的眼眸看著面對面的他。
她當著他的面,用自己的貝齒一口咬碎了玉佩。
紅如梅花的鮮血漸漸瀰漫碎玉之上。
她口裡含著血水,含糊地對他說,“我臣服於你。永永遠遠。”
玉佩被吐在泥地上,跟著它一起吐出的還有美人的一顆牙齒。
他目光暗沉地看著她,終於在一片死寂裡開口,“我要你。”
聞言,她從地上站起來,腳下是完全褪下的華服,他依舊跪在泥土裡,隨著她的動作,他一點點抬頭,纖細的小腿,渾圓的膝蓋,然後,他的目光停在她的小腹。
黑暗裡的美人是一座藝術大師刀下的雕塑品,完美得無懈可擊。
她的小腹微微鼓起,預示著裡面正含藏一個生命。
一個致命的武器。他目光呆滯,彷彿老僧入定,一動不動。
美人重新跪在他面前,恭敬而卑微地叩頭在地,“王,我和我的孩子,永永遠遠臣服於你。”
良久,又是一片死寂。
她的額頭上沁出一層細細密密的汗水,她趴伏在地靜靜等待王的回答。
不死,即是生,生,卻不如死。
墓外,大雨紛紛而落。
死一般的寂靜裡,他彎下腰扶起她,“我只要你一樣東西。”
她的手下意識地按在腹部。因為汗水的滑落,濃厚的妝粉已經化開,一絲紅色痕跡印在她蒼白的臉頰,彷彿一道血痕。
王用自己纖細的手指揩走那道紅痕,“每一件事都需要代價。這一次的代價是你的一隻眼睛。”
美人的眼睛瞬間睜大,瞳孔緊縮處有他冰冷如死神的臉龐。
“真是仁慈的王。”她抬起自己的手,按在右眼的眼瞳裡,話音未落,尖利的指甲已經浸入瀰漫水意的眼眶。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殷紅的血水順著她蔥白如玉的手指一滴滴落下,她痛叫了一聲,猶如第一夜那般,撕痛卻又帶著快感,指尖拈著一粒黑色眼珠。
“今夜的第一盤佳餚。”他伸出手扣住了她的下巴,淋著鮮血的黑白相間珠子被送入美人芬芳的嘴唇裡。
她的背後,是永遠長眠的絳侯王爺。
淚從她眼眶裡滑落,落在他的指尖,盈盈欲滴。
啪嗒一聲,滴在了泥土裡的玉佩。
黏附著血絲的珠子,滾入美人的喉嚨,順著溫熱的腸子,滑到空蕩蕩的胃部。
她的腹部卻一陣絞痛。
“成為我獨一無二的王后。”年輕的王站在黑暗的墓穴裡,對著自己追求了半生的女人宣誓般說道,在她吞下自己的一顆眼珠子的時候。
她爬出墓穴,一夜之間從一個殉葬美人成為這個王國獨一無二的王后。
她被冊封為王后的時候,挺著大肚子,華麗的王后禮服也遮不住這圓潤的弧度。她臉上化著王后的彩妝,烏黑亮麗的頭髮上戴著一頂鳳冠,玉墜順著她白潤的耳朵垂在嫵媚地凹陷下去的頸間,精緻的鎖骨彷彿一隻有輪廓的蝴蝶。
年輕的王笑得英俊無害,他朝自己的王后伸出修長的手,王后倒在他的懷裡的時候,腹部裡的孩子翻了一個身。
她忍不住露出笑容,為自己孩子深深的不安。嫣紅的嘴唇彎成魅惑的弧度,一旁的王注視著她,然後俯下身深深地吻住她。
惠風和暢的天氣,恢弘肅穆的禮殿,底下是垂首伏拜的群臣,執戟肅立的侍衛,高高殿臺上的王與王后肆無忌憚地擁吻著,直到天邊一陣雷聲。
只有雷聲不見雨點。穿著雪白祭服的巫師伸出手一掐,不好,是不祥之兆。
王后被王抱著,盛氣凌人地走過群臣,走過侍衛,直到走到還在皺眉掐算的巫師,她揚起自己細長的眉毛,“王,你看,他在皺眉。”
王瀟灑地一揮手,砍了。
王后滿意地笑了,她肚子裡的孩子又深深不安地翻了一個身。
她是一道禍水,流出穴墓裡的棺材,一路流到王宮。王宮變得烏煙瘴氣,隱晦不堪。
她挺著大肚子,承受著王給予她的愛憐,毫不顧忌,放肆恣意。那顆被她吞下的眼珠子一直留在她的胃裡,遲遲不消化,直到被酸酸的胃水融化,然後在最後一次害喜的時候被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