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醉歸皺眉努力回想,這才想起這是自己跟祝緞打的一次賭。
他懶洋洋一笑,“難不成,我還不能穿青衫了?”
“不是的,你穿青衫很好看。”顧銀綾的聲音有些飄渺,她現在所有的思緒都回到了那些時光,“青色,很適合你。”挽醉歸陷入沉默裡,他忽然不忍心破壞她此刻的幻境。
“你喜歡過人嗎?”顧銀綾轉過頭,看向挽醉歸,他面容白皙五官精緻,確實是難得的美男子。只可惜她喟然一嘆,“人人都說戲子無情,你可是無情之人?”
挽醉歸沒有想到她會問自己這個問題,他倒像是被問倒了,“怎麼會想到這個問題?”
“因為我不懂真正的愛戀是怎麼樣的。我自以為喜歡過一個人,但遇到疾病生死之時,這份愛戀沒有任何用處,只有沉沉的負擔。當有一天你的愛成為對方的一種負擔,你還會認為自己要繼續去愛那個人嗎?”顧銀綾眼眸裡有痛楚閃過,這些問題她一直以來都沒有人可以詢問,現在竟可以與一個四海為家浪子生涯的男人相談,她緊緊地看著挽醉歸。
“我會放棄。”這是挽醉歸的回答。
顧銀綾點點頭,“是,是,那個時候已經別無選擇,只有放棄。”
她說完就哭了,倒在挽醉歸懷裡,哭得撕心裂肺。
“好像有人在哭。”隔著一面牆,有人在輕輕地說話。
“不要多管閒事了,你的手還在流血。”
“這個聲音,好像是”終於被她想起來了,“是銀綾的!”
“是嗎”
良久,顧銀綾恢復平靜,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失態了。”
挽醉歸看著她的淚眼,“沒關係。女孩的眼淚都是很珍貴的,這件衣服看來我要好好儲存了。”
“戲子都是這般會說話嗎?”
“戲子本來就要會說話。”
“也是。”
橘園隱在無邊的夜色裡,彷彿一頭正在酣睡的大獸。
園門口懸著兩盞燈,顧銀綾停下腳步,“我到了。”
醉這才意識到一個時辰早已過去,他竟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顧銀綾的臉在燈光襯托下顯得柔和蒼白,這樣柔弱的女子不是醉喜歡的,但在這個夜晚,他心裡深埋的一根弦忽然被觸動了。
“以後,你還會來找我嗎?〃鬼使神差地,醉忍不住問她。
顧銀綾微微一愣,然後說道,“我不喜歡聽戲。”
意思就是不再來見他了嗎?醉嘴裡有些苦澀。“哦,這樣。”
“不過,”顧銀綾揉搓著掌心的手帕,“他可能會喜歡。”
“他?”
顧銀綾低下頭,輕輕地說道,“我的丈夫,喜歡這些曲子詞。”
挽醉歸大失所望。
“你看吧,沒有什麼事情,不是叫你別多管閒事嘛,你看你的手,還不快點去包紮傷口。”祝緞抱怨著,拉住湖白的手腕往自家藥房走去。“我的朋友,雖是一個戲子,卻也是君子。”
湖白任憑祝緞拉著自己往前走,“天快亮了。”
“什麼?”祝緞的腳步慢了下來,邊走邊問。
“天亮的時候,他們就要坐船出發了。那時候,我們也應該在路上了吧。”湖白念念不忘他們的計劃,看著自己傷痕累累的手,“其實我受的都是皮外傷,不需要看大夫,自己敷上藥草包紮就好。所以”
“所以,你又要不顧自己的身體去做那些危險的事情嗎?”祝緞不滿地看著她。轉眼又看到她另一隻手緊緊握著裝著紅霜冷葉的匣子,“如果可以,我真想把你手中的暗器奪走。”
湖白握得更緊了,“你知道,這是我唯一的籌碼了。”
“好了,我們快走吧。”祝緞不想再跟她開玩笑,收斂表情說道,“你的傷口必須先處理好。”
湖白只能妥協,默默地跟著他一路走去。
顧銀綾心滿意足地跨進橘園,偌大的橘園靜悄悄的,只有她一個人在走動。她經過鞦韆架之時,忍不住駐足。因為鞦韆上坐著一個人。此時朝色四合,深紫色的天幕低低垂著,透過充盈著淡霧的空氣,她一眼就看到了鞦韆上的人。
對方也看到了她,他站起來,高高地看著她,“為什麼在這個時候才回來?”
顧銀綾方才輕鬆的心情蕩然無存,他太高了,她又不想抬起頭去仰視他,只好將頭偏向另一邊,留給他一張蒼白的側臉。眉眼含愁,隱隱地,還有些怨恨與不耐。她沒有回答。
他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