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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期權相李林甫、楊國忠的獨攬大權,也是邊將藩鎮得以坐大之濫觴。我朝太祖陳橋之上,黃袍加身之後,鑑於生靈塗炭,朝代更迭頻繁,是以尤為警惕邊將作亂。為未雨綢繆計,特設樞密院統管軍務,至此兵部力弱;另外又常以文臣制約武將,武將行軍並無臨機決斷之權。”

這番話,蘊月早就耳朵起繭,不耐煩:“老頭,這些都知道了!”

蕭子軒回頭一笑:“蘊月,我朝之立,成於此;我朝之弱,敗於此。師傅老生常談,只因事皆從此出。你怎麼悟不出半點腥味來?”

蘊月無話,細細體味,不發一言。

“鳳元二年後,原嘉峪關重將吳啟元返京,就任樞密院副使一直至今。接替他的乃是袁天良,時兵部尚書黃澄極力反對。鳳元五年,朝中恰逢鳳元黨爭,袁天良被召入京,接替其防守北面的卻又成了吳啟元之子。”蕭子軒徐徐說來,彷彿用了全身的力氣。

“兵部尚書黃澄雖然是個文臣,從未領兵作戰,但他從仁皇帝時期就混跡於京城禁軍,也算是一路摸爬滾打,其仁德之名非比尋常,多年來受其恩惠者多如牛毛,因此難以撼動。袁天良自不必說,一番出生入死結下的情誼自然深厚異常,況他歷來掌控禁廂兩軍糧餉”

袁天良是鳳元黨爭被召回來的,那鳳元黨爭

“師傅,鳳元黨爭”

蕭子軒卻是答非所問:“小月,當今是個少有的聰明人,你若能跟得上他的眼界,他想的事情,你自然總能猜個三兩分。你如今出入官場,自然先看著,看清楚了,才能真正明白。”

蕭老頭的意思也是冷眼旁觀?其實蘊月一直不明白,為什麼老頭老爹明明一切瞭然於胸的樣子,卻總是吞吞吐吐?“老頭,蘊月一直不明白,你們總是話到一半”

蕭子軒站的疲憊,復坐下來,拿了手卷,卻不曾看蘊月:“小月,你若通曉全域性,你則可能走了你長輩的老路。有很多人是要有多少失去,才明白不爭不見得平安,爭了反而有一線生機。終南山裡覓歸路,影蹤迷徑老翠微。你若有一日知道了咱們隱瞞的事情,你便要記得今日師傅的話,咱們有這樣的決定,是忍著多少才能做到的。”

蘊月聞得這番話,剎那間覺自己彷彿離真相只有一紙之隔,渾身當即似火燒一般,一下子站了起來,卻又看見蕭子軒雙眼微盍,通身老態畢現,灰色衣袍之下只有左腳可見。

師傅右腿有一處可怖的傷口,蘊月極年幼時候見過一次,至今難忘。

每逢大風下雨便是他師傅徹夜難眠的時候,蘊月曾問過師傅這傷口從何而來。他師傅卻從此不再將傷口示於人前,只說自己折了翅,便也要養一隻高飛的鴻鵠。蘊月長大了大約能知道那隻鴻鵠就是自己,可是他自己從未當回事,但似乎老頭和老爹一經認定,無從更改。思及此處,蘊月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只對蕭子軒作揖。

方才轉身離開,卻又看見阿繁。

阿繁眉目帶笑,一看見蘊月便喊開:“小賊!”

蘊月一抖衣袍,目不斜視,走了過去,剛剛跨過阿繁,卻又看見豆子。

豆子端著一個木盆,騰騰熱氣,燻得他扭頭皺眉。

豆子看見蘊月,還能擠出笑來:“小爺!”

阿繁看見蘊月不理她,撇撇嘴,轉身過來對豆子說:“哥哥快些,不然藥湯就涼了。”

豆子連連稱是,一面對蘊月點頭微笑,一面走進清風四面亭。

阿繁也不再理蘊月,揚著聲音說:“爺爺,阿繁給你泡腳!”

說著也不等蕭子軒說話,竟親自跪在地上,給蕭子軒去靴脫襪,驚得蕭子軒連連閃躲。豆子卻彷彿知道似的,趕忙也按住蕭子軒。蕭子軒動彈不得,只任阿繁擺弄。

阿繁不緊不慢,手上用了力氣,將蕭子軒的兩隻腳安放在木盆裡,又挽起了蕭子軒的褲腿,才拿了沐巾將藥液淋在蕭子軒右小腿的傷口處。

蕭子軒渾身一震,卻又軟癱在躺椅上,右手一鬆,手卷跌落在地,袍袖卻掩在了面上。

豆子看著蕭子軒的腿,禁不住,眉頭大皺,只見蕭子軒右小腿上膨起,觸之堅硬如骨,皮面猙獰,並無半分好處。豆子抬頭看了遠處的蘊月,只見他呆在那裡,眼光閃閃

“爺爺不要害怕疼,這會不會疼了。日日用些舒筋活血的藥,便可少受些苦楚。”阿繁一面溼潤蕭子軒的腿,一面輕輕地說:“若是我阿孃在,爺爺的腿定保無恙,只是可惜看這樣子好些年了”

阿繁面不改色,嘴角還噙著一縷笑,一雙手小巧之極,輕柔靈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