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這些人這樣小心翼翼,他是想不出,甚至有些不敢深想
西湖徑自嫵媚,白鷺縱身掠水,又翩然穿過楊柳。初來時候的小荷尖尖,如今已然是荷葉田田。
蘊月回神,發現手中的柳枝被他甩的只剩光棍,自己一身的汗,心裡火氣消了些,剩下的更多是無力。
他覺得無趣,便要往回走。
“哈哈!”兩聲長笑突兀而起,蘊月驚訝,轉身看去。
李青鶴峨冠博帶,一身淺灰色夏袍,搖著一把蒲扇,倒是輕鬆愜意,身旁一位年長公子,那眉目
蘊月愣住了,脫口而出:“江先生?!”
“哦!”,李青鶴看了那位年長公子一眼,又笑開:“哈!有趣!”,說罷走到蘊月面前:“小月!怎麼連官袍也未除的就跑出來了?”
蘊月顧不上李青鶴,眼睛緊緊盯著那位公子,他長得極像山間遇到的江先生,一樣的國字臉、臥蠶眉,連身上的氣息都一個模子澆築出來似的。
沒由來,蘊月心中又湧起一股親近他的念頭,他快走兩步,拱手道:“這位公子你姓江?江曠山”
那位公子款款一笑,有寬和又有清淡:“蘊月”,說著攜了蘊月的手,細細看了蘊月的形容,才說道:“在下卻非什麼公子,不過尋常白丁之人。江迎華,表字曠山”
江迎華表字曠山!那答案呼之欲出可他頃刻間,蘊月五內似被人倒空了一般。
正於此時,湖面悠然又傳來江南小調。
“採荷蓮葉間,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
“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
“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
歌聲悠揚,嬌憨裡帶著一抹愁緒。
蓮動下漁舟,荷葉間一葉扁舟穿出,船頭一位黃衣少女,皓腕晶瑩,就著蓮葉採蓮蓬。
阿繁
草廬裡生的氣通通都拋擲腦後,蘊月涉水循聲奔去。
歌聲婉轉,久久不歇。內中欲棄不能,似有不肯放人歸的悱惻纏綿。
湖水漸深,蘊月不管,盯著那葉扁舟,抬高雙臂竭力邁步。水至胸口,蘊月漸漸站立不穩,喘氣困難,可他腦中沒有停駐的念頭。水漸沒至頸項水淹過了頭頂
荷葉的根莖水下林立,耳畔再也聽不到聲音,蘊月腦中一片空白,只覺得舒服。真清淨若他找不到阿繁若他還要面對他連想都不敢想的事他寧願一直這樣清淨下去
忽然間,水面似波動,旋即,靈動的身影似魚一般穿梭而來。
蘊月迷糊,只看見那身影一頓一躍,游龍般向他掠來,帶的紗衣在水裡舒緩飄蕩
未幾,蘊月突感壓迫減輕,一張口,一口水便噴了出去。他咳嗽連連,話也說不出,卻知道要緊緊揪著那滿手的紗衣
☆、漁舟蓮動
身後嘩啦啦的水聲;彷彿還有些說話聲;但蘊月聽不見。
他只看見他狠狠抓著的,就是阿繁!
他的阿繁!
阿繁掙扎,蘊月硬扯著。
“你既不願見我,何必撈我出來!小爺真覺得下面清淨!”
阿繁抿嘴;流了眼淚;卻狠狠的扯著那片衣裳。“譁”一聲;衣裳撕碎了,阿繁轉身便跑。
“阿繁!”;蘊月緊跟兩步,卻始終不及阿繁靈動,追不上;只得大吼一聲。
阿繁聞得此聲撕心裂肺,驀然回頭,葡萄般的大眼不復當日的清澈無憂。她軟軟道:“小賊!”
一聲小賊,恰如初見。
蘊月卻分明聽到裡面的絕望。
阿繁咬著牙:“你你問過自己的身世麼?”
蘊月結舌。
阿繁笑開,有些悽楚:“若你知道了,還願意找我,你自然總能找到。”
阿繁說罷,扭身一縱,便如鳧鳥潛水,消失於萬頃清波。
蘊月微張著嘴,大口喘氣,阿繁說什麼?他的身世?他不是孤兒麼?還能有什麼身世?
後面李青鶴、江迎華看見蘊月越走越遠,突然沒了頭不見了蹤影,也是大吃一驚,連忙奔來。
待到了跟前,蘊月又已經被阿繁救起。李青鶴心焦,拉著蘊月的臂膀,張口就教訓:“你不懂水性,你不知道?!”,說著半拉半扯的帶回岸邊。
蘊月喪氣,任由李青鶴拉著,直到岸邊,他突然扯住江迎華:“你是江先生的兒子!也是阿繁的哥哥!可與我什麼相干?阿繁說我的身世,她既知道,你必也知道!”
迎華順著蘊月的手攜著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