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可以承受一切身為女人需要承受的事情。
無論是結婚,還是生子。
她不會再因為冷漠和身體的缺陷而被人拋棄。
她不會再因為發病而虛弱的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人因為嫉妒而謀殺。
她可以做到一切了——
但是,有什麼用呢?
她的身體完整了。
可是她的靈魂,卻永遠的殘缺了。
她被那不能逾越的命運切割碎裂,此生此世,她要一直沉淪在這無盡的思念的地獄裡——每日每夜,無盡的煎熬
醉吧——
整個世界都醉了,她又為什麼要醒著?
如果醉了,能讓她的靈魂有片刻的安息,那麼,她願長醉,不願醒。
兩個女人爛醉如泥。
在冰冷潮溼的屋頂蜷縮著,像兩個柔弱的嬰兒。
無聲無息的,一道青色的身影落在旁邊。
似有若無的一聲輕嘆。
灶下的火文文的燒,曼疏正在煮稀飯。
她不知道別人宿醉之後是什麼反應的,但是她,只能說是——沒有反應。
要知道,她和桑大娘兩個人喝乾了一整壇據說是連擅酒的男人都受不了的錯認水,也確確實實的醉了。
但是,宿醉之後可以這樣好似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似的神清氣爽嗎?
曼疏不是很確定。
或許,她有當個酒鬼的潛質也說不定。
稀飯咕嚕嚕的翻滾著,曼疏繼續走神。
模模糊糊的,好像記得,被什麼人帶回房裡去睡。
什麼人呢?
應該不是桑大娘,她也差不多喝到掛了,基本不可能爬起來。
她模糊記得那是雙有些熟悉的眼睛,就像——
“曼疏姑娘。”
曼疏回頭,正對上那雙眼睛。
宛若灑滿月光的湖水,涼而不冷,明亮,卻幽深。
“師姐讓我來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
男人大多信奉什麼“君子遠庖廚”,但是青容不。
這個男人,好像無論站在哪裡,都是安然自若的。
曼疏輕輕點頭,“昨天麻煩你了。”
青容眼色閃過一絲黯然,“那是我的過錯。”
曼疏搖頭,把稀飯從鍋裡盛出來。
“發生過的,不能當作沒有發生過。既然還會痛,那就不可能是忘記了。能夠把事情在這輩子了結,未嘗不是一種幸運。”
把裝好食物的提籃遞給他,“思念並不是可恥的事情。你沒有犯過錯,不必把自己也歸類到被逃避的過去裡。你是她愛著的孩子,見到你,她是開心的。”
所以,沒有必要一定要有理由才敢來。
能夠見到思念著的人,你不知道,這是多麼令人羨慕的事情。
曼疏慢慢地轉過身去,開始整理。
青容動容。
面前的少女,有著一雙洞悉人心的眼睛。
那樣的沉靜和悲傷,遠遠的超越了她稚嫩的外表。
似乎有巨大的水流漫過她,將她的靈魂從遙遠的地方帶來,又帶去更遙遠的地方。
單薄的身體,混合著脆弱和堅強,有種奇異的魅力。
讓青容感到憐惜。
但是他什麼也沒有做,只有眼底泛起微微的波瀾。
那些平靜的話,讓他長久以來鬱結在心裡的某種愧疚和不安得到了安撫。
桑大娘同曼疏商量。
“若是可以的話,能不能請你帶桑桑和師弟去一次月華門。”
曼疏靜靜地聽。
“我已經不再年輕,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也不想再攪和。但是桑桑有權利知道他的來歷,他很信任你,有你陪著,他會比較安心。月華門避居世外,很是清靜。對你來說,也比我這裡更合適些。”桑大娘輕嘆一聲,“你們都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能一直在這裡陪我這個筋疲力盡的老婆子。”
“那麼你呢?”
“我?當然是留在這裡,繼續開我的繡坊。”
“你真的放得下?”
“思華年,思華年。你以為我在不停追憶的是什麼呢?”桑大娘平淡的笑笑,“我所思念的,都是已經一去不回的東西,怎麼可能追得回來,就算勉強去追,也早已面目全非。相見誠不如不見,就這樣,讓一切在回憶裡不斷被美化,不是很好?”
曼疏不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