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山野村居,此時已是一片修羅場。
曼疏、姬錦寒等人身上均已掛彩,而黑衣人也死傷大半。
正在膠著之時,忽然不知何處一聲唿哨,劫妄羅聞聲一笑,長嘯一聲,忽然收手,偕同手下潮水般退卻。
曼疏等人驚詫未名,忽聽身後動靜。
原來是接到岑訊號傳訊的姬明城帶著手下趕到。
劫妄羅從容退去,人影無蹤,聲音卻似近在眼前。
“想要回可愛的寶貝,便用兩顆人頭來換吧——”
可愛的寶貝?
桑桑!
曼疏如墜冰窟,當頭的日光好像一盆冰水,將她整個人浸得冰冷戰抖。
六十六 《君既無心 我便休》芙蓉三變 ˇ六十六ˇ
曼疏睜大眼睛,臉上雪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青容受傷,桑大娘因為桑桑被擄走心神大亂,薛華子不放心他們,因而親自為丹朱療傷。
丹朱細瘦的肩膀上,觸目驚心的劍傷穿透了整個肩頭,劍上的勁力將她的肩骨都震碎。本來光滑的細膩的面板被巨大的傷口盤踞。
薛華子用金針刺穴,控制住了血液的大量流失,但是凝結在傷口周圍的血液,讓傷口看起來像一個巨大的黑洞,翻出鮮紅的血肉,一片模糊。
丹朱已經陷入昏迷,無論薛華子的如何動作,她都只是無意識的低低的呻吟。
曼疏按照薛華子的要求,將熱水,藥品,器具一一遞到薛華子的手裡。
她咬緊牙,一言不發,但是,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的臉上,已經是淚水洶湧。
若說她自己是因為佔了人家的身體,佔了人家的血緣,所以活該承受別人的冤孽,她沒有任何怨言。
但是丹朱何辜!
她什麼也沒有做,什麼過錯都沒有,為什麼要承受這種痛苦!
曼疏從來沒有一刻這樣鮮明的感覺到恨意。
刻骨的恨。
為什麼,女人究竟做錯了什麼,要為男人的野心付出代價!
她們欠了他們什麼!
薛華子到底是一代俠醫,老而彌辣。很快便將丹朱的傷勢控制了下來。
他看著自己年紀最小的弟子,忍不住辛酸喟嘆。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他自問一生無愧於天地,但是,卻總是保護不了自己視若親子的弟子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在這些是非紛擾恩恩怨怨中痛苦輾轉,泣血流淚。
他不應該讓丹朱留下來的,甚至在就應該讓荑兒帶著桑桑遠走高飛,他早知道自己的處境是這樣危險,他不應該貪圖一時的天倫,牽連到自己的孩子們的。
這本來,都是應當由他一個人承擔的。
薛華子歷經霜華的眼睛裡,浮出痛苦的神色。
他閉了閉眼睛,轉過身,看見曼疏站滿淚水的臉,心中又是一痛。勉力控制了自己的情緒,溫和的說道:“丹朱已經沒事了,我再開些藥,麻煩你去幫忙熬了來吧。”
曼疏點頭,接了薛華子開出的藥方,出了房間。
桑大娘和青容一直等在門外,薛華子怕桑大娘看了更添傷心,不讓她進來,青容便陪在一邊。
曼疏出來,對他們一點頭,兩人急忙衝進了房間。
姬錦寒本來同月華門無甚交情,因此丹朱重傷,桑桑被擄,對他來說也不如何焦慮,更不會如其他人那樣心急如焚。但他卻知道,曼疏和他不同,她面冷心熱,一定會心神大慟。
曼疏從房中出來的時候,雖然面色平靜,姬錦寒卻注意到她殷紅的眼睛。
曼疏照著藥方抓藥,雖然在月華門學醫的時間不長,但是基本的藥材她還是認得的。小心的核對秤重,將抓好的藥材加水熬煮。
每一個動作都看似有條不紊,平靜如常。
姬錦寒卻越發的擔心曼疏那些被壓抑在平靜表象之下的激烈情感。
他輕輕的將手搭上曼疏的肩頭。
曼疏像針刺一般猛地回頭,眼睛裡面都是戒備。
姬錦寒無聲的嘆息了一聲,手上用力,將曼疏拉進自己的懷裡。他已經做好了被暴打的準備,不料曼疏竟然只是安靜的停留在他懷中,沒有抵抗。
這個時候,什麼安慰的語言都是蒼白的廢話,起不到任何作用。他知道,曼疏本來就沒有全心的信任他,此刻能夠允許自己這樣的行徑,他已經覺得非常了不得了。
曼疏很累,太多激烈的情感在心中反覆凌遲,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