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娘倆出來,還真是再三狠下心來。當知道她們娘倆執意不肯去徽州,而是來了湖州府時,她真是好幾個晚上沒有睡著,生怕會出什麼閃失。幸好老天垂憐,陰差陽錯反而找到了蘇家老姑太太和二老爺。現不僅有人護持,日子過得是甚好,這心裡大石頭啊,終於落了地了。現如今,還有什麼比能好好活著來得重要。
臨走臨走了,秦氏終於鼓足了勇氣,又是對著林氏好一頓賠禮道歉。
林氏初時都不知道這又是怎麼了,聽到後來才明白,秦氏為是江家那事兒。
“好好,你道什麼歉。別說我們現已然是好了,即便不好,又跟你有何關係,哪裡至於要你來道歉。”
雖則林氏這麼說,可秦氏還是覺著心裡不安。
她剛來時去江家做客,就見宋氏扭扭捏捏,不復往日爽利落,還和她打趣不會有什麼對不起她事兒吧!哪裡知道宋氏登時就紅了臉,說起話來也結結巴巴了。還以為怎麼了,沒想到竟鬧了這麼一出,登時自己也紅了臉,又是氣又是臊。
女人名聲,說不得可是比性命還重要。若是姨娘姑娘名聲葬送了江家那老奶奶姑奶奶手裡,別說姨娘姑娘了,就是自己也沒臉活著了。
幸好,有姑太太和舅爺。
宋氏又和秦氏說起了白氏,“顧家妹子這位姑媽,可真是個人物。我平日裡也算是個能言善辯了,可到她手裡,一招都走不下來。光她那份氣勢,我就說不出話來了。”
秦氏面上沒說什麼,可心裡卻是瞭然。蘇家姑太太,本來出身就不凡,那一身氣勢,可是世家大族上百年幾世積澱所得。別說像自己和宋氏這樣平民百姓,就是現那些後起貴家太太奶奶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一見驚心。
林氏見自己勸了這麼久,秦氏面上仍舊訕訕,知道她一時要緩過來並不容易,便岔開話題,隨意和她說著牛媽媽鶯時事兒。
“當初真是多虧你了,百忙裡送了牛媽媽鶯時過來,不知幫了我們多大忙”
秦氏一聽這話,也喜歡了起來,“什麼幫不幫忙,只要服侍合你們心意就好了。”說著又勉強笑了笑,道:“我實是看她們娘倆日子過得艱難,這才問著她們可願出來,沒想到倒是得了緣法了。”
“可不是,我也是這樣說,蘊兒和鶯時也投緣不行。兩人一道做針線一道做吃食,蘊兒教鶯時識字算數,鶯時教可貞裁剪扎花,兩人有商有量,別提多親熱了。”
秦氏聽了又唏噓了起來,“這事兒我一向沒和您說,其實也不是什麼有臉事兒。牛媽**夫家是我們老奶奶身邊得力人兒,辦事是不差,可是為人實是有待商榷。倒不是旁,實是太過苛刻了”
林氏聽完後唏噓不已,連連嘆氣。事後選擇性告訴了可貞,可貞也是聽得連連咂舌。
原來牛媽**婆婆也是個孀婦,還是早年守寡那種。或許是因為不僅要打點家務還要養家餬口,養老撫孤;不僅要婦代夫職,還要母代父值;不僅承受著生活上重擔,還要忍受著精神世界折磨。
所以這個性,粗暴怪異極端,不僅喜歡虐己,喜歡虐人。對親生子女都異常苛刻,三個兒媳婦孃家是有苦說不出,後悔不迭。
人都說將心比心,可這個老奶奶對於同為孀婦牛媽媽不僅沒有半分憐惜,反而加仇視加作踐。白天牛媽媽要當值上工逃過一劫,可夜裡但凡不當值守夜,老奶奶就要喚了牛媽媽貼身伺候,說是打了地鋪睡,可每夜裡端茶倒水、捶背敲腿要折騰到三天。年紀大人覺少,牛媽媽這剛躺下,不到四天,老奶奶就又醒了。一叫不醒,就又是傷筋動骨罵。牛媽媽本性柔順溫良,即便被婆婆如此糟踐,也沒有一聲抱怨。可誰知,越不抱怨,就越是受糟踐。秦氏大嫂也過問過好多次,可牛媽**婆婆仗著年紀大了,又有幾分體面,根本就不放眼裡。還是這回秦氏靈機一動,才能趁機把牛媽媽鶯時送了過來。
“娘,以前是以前,現牛媽媽鶯時既是來了我們家,各有主家,那和她們本家也就沒有什麼關係了。”可貞攬著林氏輕聲道。
可貞知道秦氏每回過來,牛媽媽都會託了李嬤嬤帶著自己做衣裳鞋襪回去孝敬。這是牛媽**知禮之處,自然沒什麼好說。可既然各有主家,那打罵恩賞萬事自有主家料理,就沒有自家孃老子攔頭裡道理。所以,往後若還想仗著身份糟踐牛媽媽娘倆,也要看自己答不答應。
林氏點了點頭,已是明白了可貞意思了。
可貞嘆了口氣,她實是不明白了,這守節怎麼就促進社會穩定了?女性心理受到了如此之嚴重扭曲,教育出來孩子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