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廝那聽到這話時真是唬了一跳,連問了幾遍才確定下來,原來這事兒內院裡已是傳遍了。
不過,若真是表妹,這也是不錯,起碼見過面不是。
“我看你不是孩子氣,是越發像個娘們了!正經事兒不幹,跟著那起子不著四六婆子們一起人云亦云胡言亂語,真是越發出息了。”蘇紹不假辭色,瞪了蘇纊一眼。
蘇纊吐了吐舌頭,立馬繃住了笑意,只是說出來話還是帶著兩分輕佻,“哥,我哪裡是碎嘴子了,也不是胡言亂語好不好!”說著又湊到了蘇紹身邊,“我看這事兒足有八成真,咱們家那些嬤嬤們多精明啊,若不是有苗頭,如何能傳出這樣話來。”
“去,把《呂覽察傳》給我抄二十遍,不抄完不準用哺食。人云亦云以訛傳訛不知所謂,你看看你還有沒有大家子讀書明理公子哥兒樣子,我看你連坊市上那些無知無識長舌婦都不如!”
蘇紹這回真是火了,臉上也帶出了兩分厲色來。
蘇纊一臉驚詫,嘴巴微張,想分辨什麼,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低聲應了一聲就拖了步子往回走了。
“回來!”
蘇纊手剛伸向門,只聽蘇紹後面喚了一聲,忙狗腿一溜小跑跑了過來。
“哥,我知道錯了,是不是可以不用抄了?”
“我們不打緊,表妹才多大,這樣話傳出來,這麼被人品頭論足,她還要不要做人了!你身為表哥,不說阻止,還要這麼興興頭頭添油加醋。去,再把《荀子大略》抄十遍,好好學學什麼叫流言止於智者。”蘇紹又好氣又好笑,都十三歲了,怎麼還是這麼跳脫。
“哥,今兒才初八,還年裡呢,不用罰這麼重吧!”蘇纊傻眼了,實沒想到,自己哥哥竟三言兩語又給自己添了十遍書,登時跳腳不已。
“二十遍!”蘇紹也不和他多言語,淡淡看了他一眼道。
蘇纊一見蘇紹那眼神,登時就慫了,拖拉著腳步出了門。
這裡蘇纊一回屋,就從耳房裡就鑽出來兩個婆子,偷偷摸摸一徑出了院子。
西院裡,湯氏兩太陽上各貼了一塊膏藥,盤腿坐床沿上,正氣得呼哧呼哧。
好不容易聽得一聲門響,湯氏忙竄了過來,一把抓住費婆子手臂,“這回怎麼樣了,這可是真?”
今兒午後聽聞訊息時候,湯氏就裝了銀錢交給自己信任湯婆子出去打探訊息去了,來來回回了幾趟,都沒有打聽到個確切訊息。
湯氏已經決定了,這回若是再打聽不到,就算拼了被老爺責罰,她也要往正院討個說法去。
費婆子小臂被湯氏抓得生疼,齜牙咧嘴,“姨奶奶,您鬆鬆手,奴婢打聽到了打聽到了。”
說著一徑把剛剛蘇紹書房外聽到話告訴了湯氏知道。
“這孩子,好好,罰纊哥兒抄書做什麼!這麼冷天,又是大節下”湯氏一聽說蘇紹罰著蘇纊抄書,登時就嚷了起來。
不過隨後就反應了過來自己到底是讓費婆子去幹嘛,“那到底是不是真?”
費婆子哪裡知道啊,支支吾吾,“大爺說二爺添油加醋,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真。”
湯氏眼睛一瞪,“那你還說打聽到了。”
費婆子趕緊賠笑,“可是聽二爺那話,有鼻子有眼睛,依老奴看,不像是假。”
湯氏呼吸聲重了,一屁股坐圓凳上,直愣愣盯著虛空看了半晌,才幽幽道:“那魏氏二十年沒有坐過胎,要不是我孃家不顯,說不得我早就搬進正院了”
費婆子愕然。
可湯氏猶自不覺,忿恨道:“她壓我頭上半輩子,還想一輩子都壓我紹哥兒頭上?她做夢現肚子裡裝是什麼玩意兒還不知道,竟然就敢這麼作踐我紹哥兒,也未免太過歹毒了我就說呢,眼巴巴把那娘倆接回來,還摟身邊管家,原來是打這個心思”
費婆子嘴巴張得大了,這姑太太表姑娘不是老爺做主接回來嗎?
可這樣話,她再是不敢說。
湯氏覺著自己已是想很明白透徹了。
她看來,魏氏這是怕了。
生怕紹哥兒本來就是長子,再說樁好親事成了家,就越發沒有她立足之地了。所以想把那個小丫頭配給紹哥兒,這樣一來,她就能透過那個小丫頭把紹哥兒攥手心裡了。
也不想想,自己紹哥兒可是蘇家大少爺,以後是要頂門立戶!一個不知道打哪冒出來無根無基小丫頭就想當蘇家當家主母?
呸,做她青天白日夢!
還有自己,真是瞎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