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施趙氏家是當家種地,施趙氏養蠶理家。可如此一來,連買桑葉銀錢都沒有了。
好這夫家孃家都是很有良心,見她們孤兒寡母寡婦失業可憐見,便想著給她們租幾畝田過日子。
不得不說,這時候人對於田地真是發自內心敬畏。只要有田,膽氣就壯了。
於是東奔西走籌了銀子,好話說,求了黃管事從中斡旋,終於租下了六畝水田七年使用權。如此一來,也算家有恆產了。幾個孩子成年之前,也不至於過不下日子去,起碼肚子總是能填飽。
租了田,家裡又沒有個壯勞力,自然是隻能再租給佃戶去種。可是一年過去了,施趙氏把這兩季收成賬一算,覺著實是不合算。
以前自家當家時候,一年可以耕作七八畝地,誰聽了都要豎起大拇指。如此一來,一年光稻穀就能收益十擔上下。可現呢,花了大錢租了田,可一年收益還及不上當初做佃戶時候多。施趙氏這心裡啊,犯起了嘀咕了。又想著四個孩子漸漸長大,不僅胃口越來越大,家裡開銷也越來越大,而且將來只會大。這生計上,便著實有些困難了。於是施趙氏便打定主意,提高租子,把五五分成提到四六分成。
這佃戶自然是不肯了。雖然提高租子旁地方也是有,可這一片,還真沒有這麼高租子。可施趙氏也是堅持,堅持不肯多給一成米糧。這佃戶也傻了,因著都是鄉里鄉親,再加上這租子也都是慣例了,一向都是五五分成,因此也沒寫個文書。可到底哪裡能甘心,鬧到族長族老那,鬧到里長那。後要來了這一成租子,可也散了夥了。
施趙氏氣不過,家裡罵了七八天,之後不顧家裡人反對,決定不請佃戶了,自己親自來耕作這六畝田地。這樣一來,不用支付給佃戶一半收成,這生計上自然會寬裕很多。自己再辛苦,也是值得。
想法自然是好,可施趙氏家以往一向就是男主外女主內,根本就沒怎麼種過地,於是一季小麥給她種七零八落,等到收割完,她自己也是累癱了。
知道自己沒有本事繼續耕作這六畝地,無法,施趙氏只好再請佃戶。可都知道她家為了租子鬧事兒,哪裡肯來,除了同村施槐花。
說起這施槐花,又是一把辛酸淚。父母雙亡,年僅十三歲她帶著弟妹獨自過活已經四五年了。不過萬幸事,當初分家時候還分到了兩間磚木瓦房,不至於居無定所。再加上爺爺奶奶叔伯嬸孃時常也會接濟一二,她再打點零工,或是去周圍湖蕩裡挖些菱藕茭白網些魚蝦,日子還算勉強維持下去。雖說吃不飽,可也餓不死。可這姑娘也是個好強,不怕苦不怕累,也想租地來種。可因著是個女孩子,年紀又小,沒人肯租地與她。
這回聽說施趙氏家地沒人肯租,她便想去碰碰運氣,即便是四六派分,她也是情願。尋上了自家爺爺伯叔,把這話一說,幾個大男人自然不會同意,可施槐花卻是堅持。見說不通,大伯又要把自家地給施槐花種,施槐花自然不肯,只求了眾人許她去租施趙氏家地。
施趙氏那頭眼見都插秧了,還是沒人來應租,只好硬著頭皮自己上。突然施槐花過來了,把來意一說。施趙氏雖歡喜可也心裡沒數,她雖則知道這施槐花能幹肯幹,可這到底六畝地呢,有大男人都種不了,遑論一個小丫頭片子。
施槐花好容易逮到這麼個機會,哪裡肯輕易放棄,求了兩天,終於求得施趙氏鬆了口。不過施趙氏這回精明瞭,找里長立下了文書,因著秧苗已是自己插下了,所以要四六派分。里長雖不喜施趙氏這做派,可見施槐花欣然接受了,也只好作罷,寫下了文書。
為這六畝地,施槐花每天天不亮就上田,天黑了才回家。不僅她自己,連才八歲大弟也是跟出跟進,好給施槐花搭把手。
可是沒多久,施槐花就發現田裡稻葉高矮不齊容易倒伏,急得什麼似。四處請教,用了各種辦法,差點沒住田裡。好容易等到灌漿時節,別人家一天一天垂了頭,而這六畝地稻穀卻只有一層殼,裡頭什麼也沒有。
施槐花傻眼了,施趙氏也傻眼了,拽著施槐花又打又罵,要施槐花賠償她損失,又鬧到了族長里長那。
里長並本家族長族老湊一起細細研究後,卻發現原來這問題是出種子上。倒不是種子不好,而是沒有保管好,受潮了。
如此一來,這責任自然不施槐花了,施槐花伯叔們又追著施趙氏討要工錢。種子是你沒保管妥當,我們家大侄女辛辛苦苦小半年總不能白忙活。
施趙氏自然不會承認是自己出了錯,又牽扯到了之前那個佃戶身上,覺著是那個佃戶故意害她,作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