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他認了,甘願領受這八十下的杖責。可旁的彈劾,卻再是不承認的。
看著蘇世彥腰板筆直。義正言辭的模樣,周臬臺的嘴巴足足張了二十息,半晌過後,想說的話都到了喉嚨口了,還是嚥了下去。
這樣的法盲官盲,算起來。他已經十多年沒有遇到了。這會子,總算是長了見識了。
也不再和蘇世彥多說什麼了,和這樣的人。也真是再沒什麼說頭的,直接讓佐官過來交接政務,喚了長隨幕僚去“幫助”蘇世彥“自請”辭官。
可蘇世彥,真是說他是棒槌都是口下留情了。見周臬臺主意已定,竟叫囂了起來。斥責周臬臺以權謀私排除異己,把周臬臺氣的吹鬍子瞪眼睛的。一干佐官長隨們也再不顧忌了,連推帶搡的,把蘇世彥弄了回去。
蘇慎可貞聽說後,對蘇世彥的智商和品性簡直是無言以對。
到底是怎麼長大的,才會這般目無法紀理所應當?
可不管怎麼樣,蘇世彥走定了總是真真的。
只是,若是之前,蘇慎可貞或許還會覺著這是個好訊息。可現如今,因為鍾茜的關係,蘇慎可貞倒是有些擔心起來了。
畢竟,對於鍾茜鬧事兒的本事,蘇慎和可貞都是自嘆不如的。
若在這掖縣的一畝三分地上,一旦鍾茜有什麼動作,蘇慎和可貞馬上就能知道並採取應對的措施了。可一旦回了京城,若是鍾茜一時興起又鬧出些事兒來,他們還真是鞭長莫及的。
不過事已成定局,即便再擔心,也沒有旁的辦法的。
把心放到了肚子裡,兩人又趕緊給京裡、金陵、湖州、遼東幾處寫信,通報結果。
書信剛剛送了出去,王氏又登了門,想和可貞說一聲道個別。
王氏來了掖縣雖然也有整整半個年頭了,可因為蘇世彥鬧出來的日記風波,所以是有好幾個月不曾出來交際應酬的。可以說,整個掖縣城的太太奶奶們,交往最多的也就是可貞了。而且因為和可貞的關係,又因為可貞蘇慎從始至終不曾落井下石的態度,所以對可貞真是存著兩分感激之情的。而在她臨走之前,唯一想要告別的,也就是可貞了。
雖然在她看來,蘇慎以後還是很有可能會迴歸中樞的。可到底,也不知道會是多少年後的事情的。可貞雖還年輕,還有大把的未來。可她已是這個年紀了,說不得此去一別,就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了。
可貞真沒有料到王氏竟然會過來和她道別,一時間,心裡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五味陳雜。
雖然和王氏並沒有深交,可就因為她是蘇世彥的太太這一身份,對她就一直存著一份憐惜的。這會子看到她來告別,心裡頭也湧出了一絲不捨來了。
王氏瞧了,心裡瞬間就暖融融了起來,臉上也有了淡淡的笑意。這樣的善意,除了孩子們和貼身的下人,她已是很久沒有從旁人身上體會過了。
可貞看著王氏因著臉上揚起笑意所以更加明顯的皺紋,這心裡更不是滋味了起來。
雖然距離上次見面不過短短的五六天的光景,可王氏的的狀態,卻比上回見面時又差了不少。整個人看上去面容憔悴,疲憊不堪。
想想也是,這些日子以來,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撐過來的。
不過,王氏說起話來雖然仍舊有氣無力,可臉上卻始終是帶著笑的。
淡然的告訴可貞,回家也有回家的好,畢竟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草窩。既然沒有這個能力做官,賦閒在家就是難得的好事兒了。就算以後要吃糠咽菜,可起碼能夠安安穩穩的不會惹事兒,不用總是這麼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了。
王氏是正常人,腦子自然比蘇世彥清楚,不會像蘇世彥似的覺著一切都是理所應當。所以,對於蘇世彥能全須全尾的出來,可以“自請辭官”,簡直就是喜極而泣的。
畢竟,即便她早已是對蘇世彥失望透了,早已是對他不抱指望了。可到底,蘇世彥是這家裡的頂樑柱,是這個家對外的形象。若他出了事,這個家也就垮了,孩子們的前程就更是難料了。
雖然現如今又要回到那個火坑了,可好歹,人算是保住了,名聲也算是保住了。以後孩子們不管是行走官場還是說親,謀前程的時候就可以不受他的連累,不會因為他而受到非議了。
經過了這十多天的擔驚受怕,能有這樣的結果,王氏真是感激殆盡,足足在佛前跪了半晌的。
聽著王氏的話,可貞心裡既是唏噓,又佩服王氏在這樣的情況下,沒有怨懟,只是積極面對。
想都沒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