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停下來了,忙伸手牽了她和蘇忛進了炕屋,炕上坐下。
蘇愉蘇忛還都是沒怎麼記事時候京裡家裡見過火炕。這麼些年過去了,早就不記得了。俱是稀奇不得了,這邊看看,那邊摸摸,把蕉葉琴事兒忘了個精光。
杏月笑盈盈奉了鳳髓湯上來與蘇愉蘇忛,蘇愉趕緊抿了一口,不禁讚道:“這比我們家鳳髓湯都好喝!”
蘇忛也連連點頭,“是很好喝。”小口小口抿了起來。
“餓不餓,還不到用朝食時候,要不要來點點心先墊墊?”可貞擰了擰蘇愉蘇忛腮幫子笑道。
“好啊好啊!”蘇愉笑眯眯連連道好。
杏月聽了,笑著去了。
蘇愉這才想起了那把蕉葉琴來,又問著可貞。
“是斫琴大師祝公望”
可貞話還沒有說完,蘇愉便跐溜下了炕,趿了鞋子,挑起簾子飛奔到琴桌旁,仔仔細細打量著面前這張琴。
可貞蘇忛也忙笑著跟了過來。
蘇愉上上下下打量了半晌,才向可貞道:“表姐,我小時候可想學斫琴了,可我母親不讓,說哪有女孩子學這個。”說著又向可貞蘇忛眨了眨眼睛,“不過,這回我真是想學了,等回去了我就求我母親去。”嘻嘻笑著挽上了可貞手臂,“等我學會了,表姐你把這張小蕉葉琴借我仿製一張唄!”
“行啊,到時候你學會斫琴了,記得送我一張作為謝禮就行了。”可貞笑道。
蘇愉連連點頭,“沒問題。”
用過朝食,大太太帶著蘇愉蘇忛抽空去了趟蘇慎屋裡。
蘇慎屋裡很簡單,清一色酸枝木傢什,穿過酸枝木雕節節高升屏風,清一色寶藍色簾子被褥,收拾極乾淨齊整,大太太伸手摸了摸被褥,暗自點頭。
雖說蘇慎是和蘇鑄一道過來,可大太太作為母親,還是暗自擔心蘇慎吃好不好,睡得好不好,衣裳穿暖不暖。這會子親見了,自然是略略放心了。
“沒有署名也沒有印章,可看筆法,應當是表姐畫是不是?”大太太剛要轉身出來,卻聽到蘇愉驚喜問著蘇忛,忙出來看。
原來,書案山擺著一盞小小巧巧紫竹桌屏,裡頭嵌是一副《雪竹圖》小品。
“愉兒,這是你表姐畫?”驚訝不已。
蘇愉連連點頭,“這和表姐繡給祖父墨竹圖荷包很像,祖父說表姐畫竹是跟隨叔祖父學管夫人筆法,用墨上不求變化,竹葉沒有層次,卻是一筆完成,行筆時候以中鋒為主,偶有側鋒。上邊竹葉作燕飛式,用藏鋒筆法挑出。您看,像真一樣吧!”
大太太聽了又去看蘇慎貼身小廝喬木。
喬木機靈很,忙回道:“這是表姑娘送二少爺生辰賀儀。”
大太太點了點頭,看著那三竿挺拔蒼勁覆著白雪粗竹,旁邊或是彎曲或是折斷了竹竿,還有一些細嫩叢雜小竹參差其間。愣了半晌,心裡有什麼微微鬆動了。
蘇愉和蘇忛自是不知道大太太想什麼,只一旁輕聲議論著,“表姐畫積雪時候沒有用白粉!”
“是呢,都是用墨色留白渲染出來。”
“趕明兒請表姐好好教教我們”
蘇慎生辰十月初十,去年時候,還是等到前兩天,蘇氏反應過來了,眾人才知道。
雖是小生日,可到底蘇慎客居。林氏還是擺了兩桌酒席給蘇慎慶生,各人也都有賀儀,或是文房或是衣裳鞋襪。可是可貞,卻犯難了。
她生辰時候,蘇慎是送了竹壎。所以這回蘇慎生辰,她應是要回禮。
可回什麼既能心意到,又能有所避諱。可貞真是犯愁了。
只是,讓可貞沒想到是,根本不用她費心煩惱,白氏直接親手準備了一方歙硯,算作賀儀送給了蘇慎。
而今年,可貞生辰時候。蘇慎又送了一個竹壎過來,比上回加精巧費功夫。
等到十月裡,可貞剛想準備一些湖筆。蘇鐸卻開口讓可貞畫幅畫當做賀儀送給蘇慎。
可貞雖不明就裡,不過還是應了,回去左思右想畫了這幅《雪竹圖》小品,蘇鐸看過之後,很滿意。帶著可貞裝裱好,又幫可貞做了個紫竹桌屏。鑲好後,送給了蘇慎。
大太太回了府衙後,心裡還想著那副《雪竹圖》。
屈屈伸伸,雪壓千層猶奮直;瀟瀟灑灑,風來四面又何妨
娶妻娶德,如果能激勵丈夫上進,那自然是大賢德。
只是
大太太嘆了口氣,還是那一句,到底意難平啊!
而